与他风雨同舟，最终离他而去，至今仍教他刻骨镂心。

    但就在方才的一刻，他忽而明白了，那人从未远去，而是穿过了桃源石门和无数个世界，横贯了仙山近百载年岁，始终守望着自己。

    白帝轻轻一笑，将玉扳指攥手心里，仿佛与那影遥遥握。他们虽两隔，却心心相印。早在蓬莱仙里初见的那一日，他们便命中注定此生相系。

    他阖上，低声：“没怎么，不过是方才见着了故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位朕以为……此生皆不会再见的故人。”

    破浪乘风

    一块硕大冰訇然倒，雪屑飞扬，一旁执冰镩的兵丁们赶忙避让。待烟尘落定，一阵如雷的啸声在人群里响起。

    “再努劲儿些时日，咱们便能破这冰，见到外的光景了！”有兵士大吼。

    这吼声一呼百应。接着，凿冰的号声重又响起，连绵不休。

    在归墟中凿冰的日转已过数月，冰确被众人凿得薄了些，然而炮弹既尽，人们便只得用包铁大舟撞、以人力掘挖。大舟被撞散过数回，兵勇们月披星，加修葺。但因被撞裂过多回，船肋、龙骨已不能支持。见着破冰的手段行将用尽，众人面皆有些灰败。

    夜里人们在冰边生起一丛篝火，吃着烧刀御寒。拦风的雪墙外，狂飚在穹呼啸。星苍白，像一只只无的目凝望着人间。

    有瀛洲兵丁吃一大酒，打着嗝儿叹：“咱们已使尽浑解数了，原来瀛洲的桃源石门也拆了个净，若是再绝，咱们指不定真要丧命于这了。”

    司晨呵斥他：“在陛面前嚼什么！”

    方惊愚与楚狂也坐在火边，神凝重，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郑得利慌忙打圆场：“罢罢罢，争这些话也不济事，不如想想还有甚法。”

    方惊愚忽然声，环视着众人，问：“你们还愿随着我一块办事么？”

    兵丁们面面相觑，酒也醒了大半，拧先前那讲话的人的胳膊，纷纷声嚷：“陛休听方才这小的胡说八，咱们皆忠心为陛效死咧！”

    方惊愚哂笑：“即便此地风雪连天，一无所有？”

    “咱们不是有陛您么？”众兵丁哄闹，“您便是新的天！”

    缁衣青年将桦杯放，直腰杆，：“话先讲在前，我虽自白帝手里接了位，可也不过是行与大家同退之责，这天的位仅坐到冰打破之时。”

    众人望着他一双已许多血泡的手，一时无言。他们知晓方惊愚这段时日里的苦工，积日与兵丁们一同掘挖冰，没喊过一声苦累。这青年并无官家派，倒更似他们的弟兄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凿开冰后呢？”终于有人耐不住，小心翼翼地发问。

    方惊愚转与楚狂对望了一，目光淡月疏星一般，清澈澄明。楚狂的手悄悄踅摸过来，两人的手掌叠作一。众人屏着气，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惊愚。缁衣青年笑：

    “在那之后，我便仅是方惊愚。”

    吃罢几酒，兵丁们大醉，纷纷歇息去了。方惊愚和楚狂也醉得七荤八素，两个人如瓜藤绞作一，胳膊儿胡搭在对方上，好不容易歪斜回帐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