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的海很冷, 午夜的海风更凉。

    安各溺后刚被救起时昏昏沉沉，只想着“我对象海了我要去救我对象”，现在把呛去的全咳来了, 后背又切实及燥的沙砾, 总算清醒了些。

    很冷。很凉。

    昏沉的脑里闪过千言万语, 但张开嘴，只有牙齿咯咯打战的声音——

    一件的风衣外猛地罩在自己, 两边袖被当作系带拉打结，脖又被一圈圈绕上了围巾。

    “吱”一声, 是一把伞撑开，挡在风，退开了所有凉意。

    这边拳上浸的纱布被拆开，那边把充血的手指稍微搓了搓, 脖上被缠住的淤痕也被轻轻摁了摁，然后又到脚踝，握着提起来, 察看脚趾间的泡、脚掌上的血迹与脚背那两泡得发白的伤。

    细致又全面的检查，堪比任何一位称职的急救医护人员, 镇定的动作中隐隐着焦急，没有多余时间说话。

    甚至能觉到他打量伤的目光温度。

    也是凉丝丝的。

    安各终于开了睛里全的, 她拨开漉漉的刘海, 去瞧他的脸。

    ……唔。

    唔。

    都说“白月光”“朱砂痣”滤镜会自动把人化成完全不真实的样, 再见到真正的本人, 滤镜只会全破碎心第一受是“失望”——

    可她七年九个月零14天堆积的层层滤镜, 终于见到本人后, 竟然完全不会有落差。

    我还是太笨拙了，安各想, 完全没有清晰地描绘来啊。

    那么多那么漫的记忆，连他十万分之一的好，都没有描绘来。

    眉，睛，鼻梁，嘴角，每一栩栩如生的细节……比记忆明亮好多好多，比那么那么多的滤镜叠加后的模样还要漂亮。

    本以为已经把这个人记得很清楚，整夜整夜到游不想睡觉，生怕睡着睡着就把记忆里的画面忘净了，庆幸这些年来脑还好使只要回想起他依旧恍如昨日——

    结果，这不是，完全没记清嘛。

    幸好又切实看到了。

    幸好有机会更新记忆画面了。

    幸好。

    安各咧嘴笑起来，笑脸跟哭脸似的：“这位救援队同志，你真亮。”

    山坡上远远立着一盏路灯，光线投到这里时，也只剩零星的微光。

    模糊的光线，其实一也不亮。

    丈夫也完全没搭理她压着哭音与笑意的招呼。

    ——指尖划过的泡足以让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她上伤太多，遭遇袭击，又受了凉……

    撕衬衫袖，草草包扎了她的脚踝，洛安只问：“能走吗？”

    安各正在久别重逢的激动心里，闻言愣了一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那就是不能了。

    洛安捡起挡风的伞，又把她上的外扎好，然后他直接把她抱了起来，快速往岸上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