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华今天和大儿说的话，不算骗她，可也没有全说实话。

    大队上分粮有三途径，一是人粮，就是那句“见人四百三”的顺溜。去年杨德兵的人粮分到了，今年小七生得早，夏收、秋收都没到，她也有人粮。细粮里，谷是最好的，麦次一儿，玉米最不好。他们这里习惯吃米饭，面只能是调剂。

    二是粪量粮，粪，清粪倌从每家每厕所里掏来卖给集，都折合成钱。在缺少农药化的时候，农家就是最好的庄稼补药。

    三是工分粮，大队敲钟一起去地里活儿，重活的壮劳力得最多，手巧有力气的妇女排第二等，没力气又只会埋瞎的是第三等，还有那些只靠着人粮和粪量粮混日的，上工自然也瞎混，随便一天给一两个工分就把日混过去了。

    人粮是基本保障，有了这个，像曹爷爷那样的孤寡老人也能保证饿不死。粪量粮是缀，谁家有那么多屎的。工分粮是大，日过得好不好，全看工分粮。

    景华家里的况是工分粮基本不要想，就是同村人的一半，没了壮劳力，景华不愿意损耗去挣工分，孩们又小。幸好养了猪和，在粪量粮上能找补一儿回来，可实话实话，也有限得很。

    景华最庆幸的是生在土地沃、有山有的富裕地方，人粮基数给得，粮收成也好，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家，基本饿不死。吃不好没关系，能活着就行。经过前些年的苦日，现在能吃饱就不算苦。

    大儿的顾虑没有错，家里的细粮粮都不多了，景华正和粮站的副站托关系，走后门，请他卖儿给自己。

    在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的年代，没有票，你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。到买粮上，农村是买不到粮的，你就是粮的，国家在商品粮里就没计划你的份儿，商品粮是给城里人的。农村人买商品粮，赶上严打，能判你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