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志结婚的第五天，周赫煊首次参加了新月社的聚会，地就在徐志家的客厅里。

    或许这里经常有聚会吧，客厅面积极大，里甚至还摆放了一排书架。书架旁边的墙面上，挂着陆小曼的各照片，有戏装、新娘装、西洋装、传统装，照片都拍得很漂亮，看样陆小曼是个非常的女人。

    周赫煊突然想到冰心那篇《我们太太的客厅》，有人说文章是讽刺林徽因，还把徐志、梁思成、金岳霖等人对号座。但那篇文章里的描述，居然与陆小曼家的客厅有三分相似。

    看来，冰心并非专黑林徽因，把陆小曼也捎带去了。她似乎在说，我不是针对谁，在场诸位都……咳咳，其实冰心是截取那些喜开沙龙的名媛特征，糅合在一起写文章，讽刺30年代中国的少们不知亡国恨。

    今天陈西滢、凌淑华夫妇也来了，凌淑华应该也是冰心讽刺的对象，那篇文章里还有她一丝影。这两位崇尚理主义，凡事都讲求理，想法是好的，可理在民国属于空中楼阁。

    若都讲理，谁来投革命？谁来抗日救国？

    “三一八”惨案发生后，陈西滢就明确表示游行学生太不理，不该那过激行为。他还写文章说，杨德群学习勤奋，平时不衷于参加各运动。三一八那天杨德群也不想去，返回途中又被人拉去的。

    杨德群因为游行惨遭屠杀，她当时可是大家赞誉和追悼的对象。陈西滢跑来说这话，不被群起而攻才怪，鲁迅更是把此人骂得狗血淋。

    可陈西滢不认为自己错了，他认为自己是理的，是正确的。个人思想追求如此，你不能说他对，但也不能说他绝对错。

    陈西滢理，在座的另一位刚好相反，那就是“清华四”之一的朱湘。

    朱湘就是个彻彻尾的愤青，而且事极不理。

    朱湘三岁丧母，七岁丧父，从小被称作“五傻”，这养成了他自尊而又的格。

    他在清华读书时，因为反对早名被开除，有人帮忙说，学校也同意留他，朱湘却飘然而去。

    在自己的婚礼上，朱湘不肯跪拜大哥（哥哥把他养大的）而被斥骂，他愤而携妻远走。后来在国留学时，因为发现劳斯大学课本有辱华文字，朱湘决定退学。转到芝加哥大学后，他又因为老师歧视中国人再次转学，最后学位都没拿到就提前回国。

    回国担任安徽大学英文系主任，朱湘又因对校不满而辞职。最终生计无着，夫妻不和，遂在求职的途中投自杀。

    朱湘这一生，就是个彻彻尾的悲剧，皆因格使然。

    此时的朱湘已经从清华退学了，滞留在北平办刊，但况很糟糕，只发行两期便停刊。

    客厅众人当中，朱湘穿得最寒酸，一件衬衣已经洗了边。他没钱买衣服，甚至没钱吃饭，但上却极有活力，此刻正捧着新一期的《诗镌》朗诵：

    “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，

    尚是尚者的墓志铭，

    看吧，在那镀金的天空中，

    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。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