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，上楼，排队……反正，不啥，仿佛这样的大医院她已经过无数次。

    珍珍想挂主任的号，说了很多好话，挂号台同志也没给她加，只给挂了个普通医生的，老专家嘛任何年代都是稀缺资源。医生姓许，是个医专刚毕业的年轻人，看了超英的症状，又听了她们想要一步检查的诉求，倒是快的开了心肺各检查。

    林丰收带来的钱，很快去三分之二，整个人都不好了，甚至许大夫还说有的检查要明早空腹才能，他们至少得去招待所住一晚时，疼得无法呼。

    珍珍其实早有心理准备，上辈陪看病那么多次，哪一次不是这样呢？挂号得提前定闹钟手机抢号，检查就得等几天，等拿到结果又挂不上首诊大夫了……常说，没病都折腾病来。

    “咱先去安顿住吧。”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人满为患，卫生条件堪忧，珍珍三人顺着大路走了二十分钟，终于找到一家净的，人少的招待所，巧的还是清河县驻省城办事招待所，看了她们的介绍信，比其他招待所很多。

    甚至，听说三人只要一间房时，工作人员也没摆脸，还给他们多加了两条被。林丰收握着人家的手，左一句“谢”右一句“好同志”，贫中农第一次验到来自无产阶级大兄弟的关啊。

    房间里有两张床，超英终究是十二岁的大男孩了，单独睡靠窗那张，林家妹俩睡靠门这张，四条被倒也不冷，开要到楼梯间打，男厕所在二楼，女厕所则需要上三楼……虎虎生威的丰收大跟刘姥姥大观园似的，趁他们歇午觉的时间把招待所里里外外转了个遍。

    没办法，在家她就是老黄，没日没夜，哪有午休的习惯？

    珍珍睡得迷迷糊糊，能听见她在楼底跟工作人员攀谈的声音，临睡前还在想明早一定要四半起床，一定要挂一个主任的号，来一趟太不容易了……结果刚睡着，林丰收忽然猛地推开门，“珍珍珍珍快，走我带你看稀奇。”

    像对待五六岁的小珍珍一样，那时候她还不是超英赶的妈妈，还没有被生活磨弯脊梁，见到啥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跟妹妹分享。

    老母领着一只独一无二的小仔，哪里有稀奇就上哪里，这大概是她们艰难岁月里唯一的娱乐活动。

    林珍珍的瞌睡瞬间醒了，“什么稀奇事儿？”

    “对面，招待所对面有个老，正跟人吵架呢！”

    难怪这么吵，珍珍可不想看老年人撕啊，冬天的被窝才是迷人的小妖。

    “你猜老为啥吵，居然是为了一盆，还是你最喜那，就以前栽窗台上的，叫啥来着？”见她迷糊着，林丰收忽然自言自语，“你这丫，我怎么觉着像换了个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