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德喜捧着药碗, 带着哭腔：“陛, 您吃些药吧。”

    咳嗽声停了停, 转而是更压抑的闷哼：“拿去。”

    “陛，您就宣宣太医吧, 或者找些民间的人给您看看。皇后娘娘就快要临盆了，您可不能有事啊。”德喜说着，就哭了起来, 脊背弯曲, 肩都在打颤。

    榻里的人没有回应, 只有不住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德喜哭得越发厉害, 到后来, 直接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这些日, 什么法都用过了，可萧则上的蛊毒却越来越重。原本用面遮住还能上朝, 这几日，那些诡异的红纹已经蔓延到了手上。人也是日渐消瘦，从昨日夜里开始发烧昏迷不醒，醒来又开始咳血。

    偏生还得瞒着洛明蓁，在她面前, 人人都要撑着笑脸，不能让她看端倪。这会儿德喜捂着脸，一哭起来便收不住。

    榻传来虚弱的声音：“德喜。”

    德喜抬起，一双哭得又红又，他赶忙用袖了泪，应了一声，跪着挪到榻前，仰着：“陛，老在。”

    萧则压咳嗽声：“朕有话代。”

    德喜一惊，心隐隐有些惶惶不安，仿佛萧则要说的，是他最不想接受的事实。

    萧则却接着： “传令去，朕偶风寒，近日不便上朝，朕若死，国丧推后，待皇后临盆再发丧。”

    德喜急忙：“陛，您切莫如此想，定会有法的，您乃真龙天，自有上天庇佑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萧则倒是对此不甚在意：“人都会死，不过早晚罢了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指着书案第三格：“届时，你将装着诏令的锦盒给皇后，朕已经将朝中可用之人和应对之策都留了。她看了，就知该怎么稳住局面。你得告诉她，朝中各臣，当用则用。若是压不住便杀了，不要心慈手。”

    剧烈的咳嗽声响起，幔帐都晃动起来。

    萧则侧着脸，凌的碎发夹在脖颈里，他微合着：“她若是嫌麻烦，让她把事都丢给右相和裴世安，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。”

    他只担心她与孩受欺负罢了，这江山她守不守得住，也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德喜赶忙坐直，为他拍了拍背：“陛，老都记着的，您好好休息，总会有法的。”他又抹了抹泪，睛只能勉睁开一条。

    “朕累了，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萧则合上，像是睡着了，没有再说话。

    德喜低着，替他拉了拉上的丝衾，弯着腰退了去。大殿里安静来，只有微弱的呼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