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回过来时，她便瞬时笑起来，“路上当心。”

    天上寒月挂，将那棵桂树影拉得老，乍一看，像个冤吊死的女人，斜斜一个轻轻摇摆。明珠半明半昧的收起最后一丝笑意，吱呀将两扇门阖拢，门上只见她纤的影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17是非 手镯惹祸。

    门上的影渐行渐远，桂树底窗上的影却缓缓放大，屋里亮堂堂的昏黄烛光和屋外的清冷凉月形成对立，使这间屋犹如黄泉路上唯一的避难之。

    明珠换上青灰素裙，飘摇烛火中她将两帐帘挂在半月钩上，替宋知濯掖被角，即使知他好了，她也是凡事亲为，“你要是困了就先睡，我还要念晚课呢。”

    行动间她就要将那帐重新放来，却被宋知濯抬手一阻，“别帐，让我也听听，就当替我超度。”

    “呸！”明珠伸粉红小，在上一缩，朝地上啐了一，“什么超度不超度的，你又不是死人！以后说话儿当心些，别什么不吉利的词儿都挂在嘴边，仔细被阎王爷听见真叫人来拿你。”说罢，她一脸懊悔，又啐一，“呸呸呸！你瞧你，把我都带坏了！”

    宋知濯侧过，一只手撑着笑她，“呵…，你还真像个神了。说真的，你别帘，我还睡不着，也叫我听听？”

    “了帐不是一样能听见？”明珠哪里懂他心里弯弯绕绕的小九九，轻轻白他一，“随你吧，想来你受我熏陶，也开始礼起佛来，这倒是好事儿。”

    不，这不是好事儿。宋知濯在心默默回嘴，看她落了个烛台在南墙打坐，将一本《法集要颂》开，捻这菩提开始诵，“莫轻小恶，以为无殃。滴虽微，渐盈大，凡罪充满，从小积成……”

    一字一句飘浮耳，又是一段不一样的江南调，他一面听，一面谴责自己在菩萨面前的/念，但他很快又同自己据理力争：她是我的妻，我可以随心所畅想！我甚至可以将她扯过来，这世间至至之事！

    可眸定着，透过明珠侧颜上卷翘的睫，以及她那双羸弱却有无穷力量的肩，他仿佛看到噩梦中的她，正在月笼罩的荒漠里无苍蝇一样徒徙。

    一时他便无批判自己，这个小小女，曾以菲薄之力在他的寒地狱里亮一盏萤火，那么他也将用足够的时间在那片无垠荒漠她的骆驼，指引她走来。他们会在烟火人间重逢，然后一如所有夫妻，拥着彼此看每一个日升月落。

    而明珠，此时仍在她的荒漠里跋涉，夜空中回响着自己平缓的诵，她的确是在超度，替自己的罪恶。

    或许容并不会因为那对玛瑙手镯惹上什么祸事，或许也会，只因这一恶念，她将那个刺的容光赠予她，一并也送她可能的万劫不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