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可是巡夜呢？”

    荃妈妈梭巡一众人，庄严发问：“可是如此？”

    小丫鬟们怯怯懦懦，左右为难，俱不敢发声儿。那一是二少爷的通房丫鬟，这一又是压人一的大丫鬟，两人又都是张扬跋扈的主，谁也是惹不起。唯了最尾有个小丫，不知着了什么，往里走了两步，正开，便见荃妈妈斜来一，气势威严，“既然是不留心，那也不好太过追究，慧芳，就罚你十个板，你可服气？”

    十个板，看似不偏不倚，却恍若一把刺刀，又剌了一容，她捧着脸，像要用这片残破献祭一般向前挪一步，“妈妈看看我这脸？就打她十个板就能低过了？倘若这样，那我也划她一刀，妈妈也打我十板就是！”

    她松散系一件淡红袄裙，几个灯笼底，像一本桃扇传奇，这却打动不了荃妈妈，她只言：“我自是例来罚，你若不服可去报太夫人。”

    荃妈妈原是张氏陪嫁之一，专这三门小丫鬟们的大小事宜，虽不在张氏面前近伺候，却也是难得的心腹，容怎敢真去计较？只得看着慧芳尾随在后，一步步雀跃的离开了院。

    临了，峰回路转，荃妈妈落一个恩德，“容姑娘去歇着，我吩咐人传个大夫来给你瞧瞧伤。”

    月亮倾仄，东方渐红，魑魅藏在黑暗缓缓散去，这府邸又是一遭红柳绿，墁青石板上的血迹被清洗净，就此一段污秽被冲刷。

    大院儿亭里，明珠才念了早课，正收起自己的家伙事儿起，便见小月推门而，鎏银两心钗儿迎着太一闪便是一段璀璨晃中。明珠退来，寒暄两句便识趣儿地将亭让予她。

    “大，”倏然被叫住，明珠捧着东西回首，见小月一笑，“大昨儿晚上听见动静没有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动静儿？”明珠先是一怔，随即警惕起来，朝她走近两步，捺着声儿，“你不问我都快忘了，昨儿恍惚听见一声叫唤，凄凄厉厉的将我吵醒一阵儿，我琢磨半天，这大晚上的这声音打哪里来？我是修佛之人，最信这些鬼啊神啊的，可别是哪里屈死的女人？小月你们晚上常走动，可得仔细些！”

    她畏畏缩缩一副神叨样，倒还要小月宽她，“大有所不知，原是容昨儿跟二少爷院里的慧芳拌了几句嘴，后又打了起来，容的脸被划了一条。哪里来的鬼？大只放心，我来了这府里好几年，从未听过有什么鬼怪。”

    听闻容无甚大碍，明珠说不上什么缘由，只是心中了一，或许亦是松了气，从此不必夜夜跪在佛前忏悔。抬眉再看，只见小月那明晃晃的笑，也似划过容脸上那把剪，她掩尽心虚，悄么问：“不知可找大夫瞧过没有？这脸上的伤可耽误不得，容那样好的相貌，可别留什么疤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这话儿，大夫才刚去，她这几日就不得过来伺候了，大跟少爷说一声儿，且让她养病吧。”小月莲裙一转，旋了个圈儿往圆凳上坐，抬眸冲明珠哑哑一笑，柳眉皓齿。不知怎的，明珠觉着这日的她光彩照人，或许是平日盖着她风华的金不在，这一明月才得以照耀幽幽一片清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