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吻，一退一迎中，暗香袭帐，带轻如落雪的叹息，宝光韶华，莫过于此。

    事隔两日，这位楚大人果然被脱罪放来，亦脱了一层官袍，四品大员就此被罢免。楚丹赶着回去问一阵、关怀一阵、哭一阵，心只念宋知濯之功，对着宋知书还是半好脸不给。

    状无奈，宋知书亦不是那等腆着脸邀功之人，只对着来谢的夜合闲歪在榻上，提眉讥诮，“也不必来谢我，我不过是人微言轻，还是大哥说话儿用，你们只提了礼去谢他。”

    观其眉中，无不是歌中醉倒谁能恨，唱罢归来酒未消，梦魂惯得无拘束，又踏杨过谢桥1。夜合直他梦也消沉，醒也无聊，周遭围着寂寞无边与憾心。

    她只得陪着笑，往侧边一劝，“这是怎么话儿说的？我家老爷的事儿实在是多亏了少爷，虽听闻大少爷亦去求了，可论理，您在这府里，可比大少爷面得多，若论，您是小的夫君，我们老爷是您的岳丈，大少爷不过是亲戚分，不是您卖的力还是谁？小她心里明白着呢，只是面上挂不住，不与您来谢，这才遣我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宝榻之上，宋知书折膝支着，手就覆在膝上倦怠地打着拍，斜的将她一望，又寐上，“夜合，你不必同我在这里白费力，你们小是个什么心思大概我比你瞧得还真些。她向着谁，自然就只记谁的好，我纵然上南山折个仙灵芝给她，她也只当那灵芝是我大哥来的，得，这功，我不同我大哥抢。”

    夜合只是个哑吃黄连，气儿都是一并的苦，见这一位劝不动，只好踅转那边，再劝那一位去。

    鸦青天昏沉沉地笼着这方锦榻，垫上十线织一副鸟逗芙蓉的嫣然画卷。楚丹萦腰撑在榻上，拈一把细银剪在修指甲，鬓惺忪，神思迭。

    听闻夜合绵绵的脚步，上独嵌红宝石宝钿闪过来，斜过一，“他也不领你的不是？我就说，不必费这些事儿，你偏不听，原就不是他使的力，你却偏要去谢他，瞧，这不就给你刺儿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小、我的小！”夜合捉裙对坐，着她抬起眉，“你但凡让姑爷几分，何至于日过得今天这样？譬如，你亲自去谢他两句，他也和两句，不就好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谢他？”剪完指甲，她又换上一篾砂面儿的铜扉，横一竖一磨着边儿，“我晓得他大概去老爷面前白说了几句闲话儿，就这两句闲话儿，既不费他什么，亦是他的本分，况且还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功呢。”

    夜合撑在对面，恨不得将一副心肺都呈到她前，“怎么不是他的功？小只当是大少爷的功？你怎么就是个认不清形势呢，人家两好得跟什么似的，即便大少爷去说和，能有多上心？况且大心里就不吃味儿、就不拦着？”

    大概是宋知濯应这门事儿，又撩动了她心里那弦，只当他多少有儿余难了旧难舍，两日又作那副小、桃笑的模样，一并连夜合的直讽也听不去，“知濯不是那样的人，既然应承了我，必定是会尽心竭力，我晓得他。”

    对首间，夜合再无言相劝，只把个睫扶摇直上，个大大的白。

    两厢静默之时，忽闻得隔墙之外，传来隐约莺歌燕语。

    楚丹嫣红的脸僵一瞬、手间滞一瞬，接着还是各复原状，“听这声儿，像是慧芳的，怎么，二少爷心儿又转回来了，不再往外那些‘□□野’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