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厢屋煎一盏茶饮后便倒向锦帐银床，嗅着满室温香，甜甜睡去。

    可那厢，音书兜着风雪憾而归，心大有不满，了屋便叨碎不停，“姑娘还是赶先叫个大夫来瞧瞧吧，就别等着爷过来了，耽搁了病反而不好。”

    说话儿垒起两个缠金丝鸳鸯枕，将周晚棠搀起来靠着。那周晚棠并未梳妆敛黛，单罩着掩襟绮罗玄夹袄，满青丝只用两素玉簪松松挽起，确有些病容香消之态。

    一腔莺嗓亦有些游丝不定，两急望音书，“爷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“爷说他忙得很，叫总房支太医来瞧，忙过了再来瞧您。”音书悠悠扬扬的腔调，颇有不服，拖来一榆木髹黑的圆凳斜对着床沿，“是忙得很，丫鬟们都不敢去叨扰，都是廊候着。可唯独那个狐狸不得了，压儿不爷绷着脸、就去抢他手上的笔，偏我们那糊涂爷就是没发火儿。对着我呢，就是蛮大个不耐烦，单让总房里请太医，却连病也未过问一句。我看姑娘还是着先瞧病，爷来不来的倒不是至要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周晚棠的睑收回去，几个指着檀的锦被，将上樱儿揪起，“不用急，我这也是老病了，一冬就这样病恹恹的，开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拖得凳嘎吱一声，音书挨近了几分，将她苍白的面细观一瞬，“这可虎不得，往年姑娘了冬虽也犯咳嗽，却也没今年这样咳得凶的。再有，往年不过是觉着上无力，哪像这回，饭也吃不、上也，又犯起疼来。我想，大概是因着家里姨去世的缘故，姑娘你这些日总是哭，胃也不好。咱们从前在家时不过是请外的大夫来瞧瞧，在这里，还能请上中太医，趁势就好好儿的治一治，索将那病儿也去了。”

    115偷香 雪夜暗香

    玉尘慢撒, 屋门窗四闭，雪光斑斓窗影，挂起的粉帐架着两个回纹金铜炭盆, 熏得屋洋洋的祥和。恬淡的玫瑰之香中, 响起二慢一的几声咳嗽。

    几经息后, 周晚棠接过音书递上的帕，嘴角上蘸一蘸, 语似无声，“既如此，你就去同总房里说一声儿, 就请个太医来, 再去备十两纹银, 太医瞧过病好给的。”她正要缩躺去，恍然思及什么，两臂撑起，“咳咳……，你、你可晓得爷什么时候能忙完？”

    音书躬腰撒裙, 搀着她躺, 原本正要抱怨，又先答, “听说没几日就要阅兵, 大概等这事儿过了, 也就忙完了吧。”言着, 两弯细眉叠, 喁喁叹叹，“姑娘说给太医谢银，我何尝不知这个礼？只是您统共就二十两的月例银, 每个月省着来打赏这院儿里正屋里那几个丫鬟不说，自个儿也过得的，哪里还有那闲暇银？要不，我去同爷说一声儿？”

    “别、”周晚棠一只皓腕柔指攀上了她的手腕，有气无力地瞪着，“别告诉他，你先听我的，叫总里请个资历浅些的太医来便好了，也用不着太多的礼。”

    攒愁一瞬后，音书将腰弯得又低几寸，旋即笑开，“从前在家，太太瞧病时常请一个叫张达仲的太医，年纪不过三十，医术却好，只是资历不。我告诉总房他的名字，请他来好了，想必也就官中费些银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