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理由未免也太俗了，几乎每个演员对外解释为什么会接某戏，都会回答跟迟念所表达的意思一样的话，无非在用词上和句短上，有些细枝末节的区别罢了。

    这因为被滥用，而变得俗，以至于成为一句正确的废话的回答，分量太轻了，怎么可能打动得了卓然呢？

    迟念之前的说法是对的，光是屠肃自己听来，都觉得没什么能打动人的地方，就这样的想法，他还是偏着迟念的，换个人，可能都要觉得迟念很“假”。

    幸好屠肃听得够认真，记得迟念说过，这只是一分理由。

    那另一分是什么呢？

    酒保调好酒，分别摆在迟念和屠肃面前，无声地了个“请享用”的姿势。

    迟念却没有享用式地去品酒，她端起自己的酒杯，一气把酒喝了个光。

    喝完才：“这个理由，卓大哥你当然是不喜的，也可能不太相信，光是听我说来，可能都会觉得自己咙有些发呕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还是说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，我今天是来说真话的。”

    “真话有时候并不好听，起码我现在对你的回答很失望。

    你剩的理由是什么？你有底气能让我相信？甚至是……说服我？”

    屠肃刚品咂完卓然话说到最后，所用的那微妙语气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就听见迟念很脆地：“之前的理由只是我动机的一小分，最重要的是，我想靠它拿奖。”

    屠肃听完，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

    作为跟卓然关系亲密的朋友，他很清楚《螳》这电影对卓然是不一样的，陈罔市这个角对卓然也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卓然会拍《螳》没有任何事业上的野心，甚至没有任何艺术上的野心。

    然而迟念却对着卓然说了一文艺片最功利的，也是最不能被创作者和表演者公然说的那份向往。

    她为的不是别的，而是拍《螳》，以此获奖，然后靠着这个在圈里往上爬。

    这胆也太大了！

    趁大哥发火以前把迟念拉走怎么样？

    屠肃开始考虑他要不要立刻采取行动。

    卓然却没发火，他：“这个理由我信，你很诚实，但是也让我觉得很不愉快。

    也正因为如此，这电影，对你来说，是不合适的。

    我想你已经看过剧本了，甚至连……连她的表演片段也看了。

    你不会看不来，它的艺术是不够的，也没什么特别能升华的地方，反而有些故玄虚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我同意，与其说是一文艺片，不如说它拍来后更大可能会是不够商业的邪典cult片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你很清楚，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拍它呢？”

    “既然我今天是来讲实话的，那我索就讲个痛快。

    我第一遍看剧本的时候，就很好奇，因为它得一位女主角因为严重心理问题退圈，另一位更是……虽然她是意外去世，可她生前确实心理受创严重

    可等我翻开剧本的时候，并不觉得这电影有那么大的破坏力。

    那问题究竟是在哪里呢？

    想来想去，只能是因为它的导演……”

    “念念，别说了！”

    屠肃人如其名地严肃起来，他截住了迟念的话。

    “我后悔了，我就不该带你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