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片黑暗里，迟念握起了宋衍的手，从噩梦缓慢恢复，对他缓缓吐不曾亲对他讲过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宋衍，你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定决心要跟顾景同分手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提这个我就不太想听了，我们直奔主题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你幼稚不幼稚，别打岔！”

    “这跟幼稚没关系，每个男人对自己女朋友的前任都介意，如果我完全不介意，那才是真的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近越来越油嘴了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可以换个词，这叫活泼，听起来好听。”

    “没正经！你到底要不要听，再这样我不讲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没有开心？”

    宋衍突然用温柔的语气问。

    迟念愣住了，刚才她确实专注于吐槽宋衍了，而且宋衍的这打岔，她并不是真的讨厌。

    迟念把跟宋衍靠得更一，他上残留着洗澡时所使用的化学香氛的味，近似于薄荷味。

    迟念仔细地嗅了嗅，这是她挑的，她喜这个味，像是一个明净的夏日午后所有的那气息。

    迟念没说话，动作却代表了一切，宋衍微微地叹气，然后：“来吧，咱们言归正传，你什么时候定决心跟顾景同分手的？”

    “他妈妈来看我，握着我的手跟我说，景同特别想来，可是她不让，因为他错事了，不应该在这时候现，因为事已经发生了，歉和忏悔都显得廉价，上的歉和愧疚，尤其显得虚伪。”

    迟念的语气波澜不惊，仿佛在转述一段跟她无关的话，可她的声音依然了一丝讥诮。

    不需要迟念再多说什么，宋衍已经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。

    他是顾景同的少年伙伴，知他的母亲平日里是多么圆讨喜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宋衍完全可以想象，在几年以前，那位娟秀可亲的阿姨是以什么样的语气坐在迟念面前讲这一番话。

    他也能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迟念是什么样的。

    迟念那时候年纪尚小，修为浅，可还算会敷衍。

    所以迟念肯定不会说“不要”“不是他的错”这类话。

    她非常有可能选择不说话，只是躺在病床上让她自己默默地泪。

    然而真正的她却在审视着自己病床前的中年女人。

    她从这个人的话里读了最本质的东西，那就是――顾景同此刻本不敢来看她，所以才把自己的母亲推到了她的病床边。

    也许是真的疚，也许是害怕被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，也许对见到迟念父母心存畏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