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回府后，仍旧是愁眉不展，他媳妇郭氏见他又这般模样，甚是不解：“案昨日不是才结了么？老爷这又是为何发起愁来？”难是因为儿他叫祖父的缘故么？

    李士也算是这福贵不忘糟糠妻的典范，所以和石县的县令大人才能知。他是三十多才中的士，后来运气好，一路也算是扶摇直走了。

    只是他自己不觉得是好造化。

    直将纱帽摘了递过去，“莫要再提了，昨日才送沟里爬上来，今儿又被踹了去，老天爷这不是在拿我取乐玩耍么？也不晓得我今年造了什么孽，不得一个好年过就罢了，如今新一年里，就这般折磨我。”

    郭氏是原妻，到底是从前乡日苦透骨了，这些年纵然是养尊优，绫罗绸缎加，仍旧是少了些官太太该有的气派。

    但却比别家的夫人们多些亲切，府上众仆都喜她，不曾轻贱过。

    她与别家的夫人也不一样，不曾想着自家老爷越越大，反而只求着个平安过日。如今见李大人不过半年里就了白翁，一宿一宿都睡不好觉，便：“这些年也攒得了不少家私，虽不说大富贵，可也够买个十亩二十亩好田地，实在不行就不要受这一份苦，辞了官咱们回沅州老家，个地主员外爷，开个馆把附近的孩童都召集过来读书识字，岂不好？”

    提起沅州老家，李大人倒是忽然想起来了，这沈昼言不就是沈夜澜的二兄么？

    于是抬朝郭氏看去，示意她在旁边坐来，“我与你说，今日这桩案如何。”

    然后云云讲了一回，又：“且不说孟大夫原本是有恩咱家的，如今她与沈大人在那天边奋战抗敌，又不曾得朝廷的一毫一厘，不晓得耗费了多少心血呢。理这沈昼言沈大人也算得是孟大夫的二哥了，他状里有理有据，还能呈证据送证人，想是假不得，理因我是不是该审了？”

    而且他现在想来这沈昼言沈大人告假来京好一阵了，只怕正是为此事来的，不巧刚遇着南海郡那边被海贼围袭，他才一直忍着的。

    也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，自己就不该不审了。

    郭氏却想不得这许多，只是听了一句沈昼言如今是孟大夫的二哥，于是便：“既是有理有据，该审。何况这又不是为他自己个儿，是为了他家夫人和孩丈母娘求公。想那房相位居官，正常人谁愿意趟这浑的，他赶只怕事实真如状里所言了。”

    夫妻俩这里三言两语，李大人便决定了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便直接开堂，但被告份悬殊，他只得先去请示自己的上司。

    不过堂以开，沈昼言夫妻带着那如今还着的大舅兄一起来了，衙门最不少这看闹的，何况是房相爷和沈家二公的官司呢？

    人云亦云，哪里还瞒得住，不过一早饭的时间，已经是传得满城风雨了。

    沈昼言也是个狠人，他只想着因为南海郡的事，方将这事儿延后罢了，房家那不但没有半悔意，房相与小崔氏那一堆儿女婿，还在朝堂上编排三弟的不是，咒他带着老百姓送死，更百般阻止朝廷派兵支援。

    既是你不仁，莫要怪我不义了。

    只是他断然没有想到，这李大人居然不过接了状的第二日就开堂，于是趁打铁，只将自家的冤在衙门那鸣冤鼓前诉了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