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将阁楼泼透，一把大火，连人带屋烧得净净。又将伺候陈氏过夜的丫鬟婆单独关押起来，说是以防万一。

    那会儿已是后晌。

    青姈被关在屋里整天，踹不开屋门打不开窗扇，哭得声嘶力竭。

    好容易等陈文毅来开门，父女俩冲到荷池边，映她中的只有烟里冲天而起的大火，刺得人睛疼。她哭喊着想见母亲，却被陈文毅死死抱着，父女俩跪在大火跟前，就那样跪到次日清晨。

    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浇灭残余的火苗。官府亲自派人上门，装了十几车的土将灰烬埋起来，堆成一座山丘。

    青姈连着好几天烧，就那样失去了母亲。

    后来陈文毅想追查源，又谈何容易？

    陈氏的起居饮都一如往常，临睡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亲女儿，在外间陪同过夜的人又都没有任何破绽。问来问去没半绪，只以为是前几日去香时不慎碰上了京外鼠疫来的人，妇弱，才会被传染了疫症，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直到青姈临死，她才得知那晚曾有人过母亲的房间，换走了贴之。

    那贴之，据青姈推测，必定是枕。

    新放的枕里藏着鼠疫区的死鼠，一路包裹得严严实实，到母亲枕边才剪开。

    那晚房间里还被了迷香，无人察觉动静。

    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时，白氏借着担心婆母的名义推门嚷嚷，众人才知母亲染了鼠疫。

    白氏不通医术，她只是远远看了，见母亲脸颊红，便断定事已成，将局面给陈绍后，立回屋换了衣裳烧净，请郎中开药以免差池。陈绍拿着为大局着想的借，拖着病不许人靠近，散尽了迷药的味，等陈文毅赶回时，母亲已是病膏肓。

    当然不会有人去翻枕，因那个跟钟氏送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谁会起疑呢？

    母亲就那样断送了命，怀着腹中已经六个月且脉象稳健的男胎。

    猝然枉死之后，还没能留任何可供查的线索，若不是白氏在她临终时炫耀，谁都想不到母亲竟是被那对恶毒夫妇蓄意谋害。

    青姈握着窦姨妈的手，越越。

    她不好说前世今生的离奇，只缓声：“母亲去香是前几日的事，那阵我与她同吃同住，仆妇丫鬟也都在，却都安然无恙。她上的鼠疫，有另一可能是老鼠传染的，才会发作得那样凶猛厉害。而枕又是贴着脸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微微颤抖，她已不敢想象那形。

    窦姨妈听得心惊胆战，“若是白氏那恶妇，她为何要此毒手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想不明白，但总会查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