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汝陷梦魇中，她旁观着一对痴心男女互诉衷，许诺终生。她知那女未言的话是什么，“只要我们二人在一，便怎样都好”。

    年轻的男笑声清温和，“定是你求了许久的百草古籍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，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并非故意吊着你的，只是有些事未曾理清，当真……不敢……”她语气艰涩，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雾气渐渐散了，连带着那对笑的男女也一同消失。

    她觉得沈寄有些奇怪，晚膳时还用灼灼的目光盯她的，好似还想再尝一尝，可此刻，她似乎从他上读了压抑。

    谢汝清澄明亮的杏眸回望着他，有无声的暧昧在涌动。

    少女一惊，“你怎猜到的？！”

    这挂饰是在她有记忆时就现在她边的，她不知是不是生母留的，她没敢问过任何人，只从小贴着。

    当夜，谢汝躺在陌生的床榻上，再一次辗转难眠。她有些认床，乍一换了环境，还不适应。

    这玉不甚透亮，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灰，光泽全无，也难怪小时候侍候她的婢女会私议论，“等人生的果然不同，一块破石也这般宝贝”。

    她明明记得，那夜的月光映照，沈寄的脸红了个透。

    一阵心悸，从睡梦中醒来，她坐起，怔然地看着屏风上搭着的披风发呆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男人微微侧，搭在膝上的手要去碰她，可快要到，他手臂微僵，又落了回去。

    此时已然过了时，沈寄该是睡熟了吧。

    谢汝旁有人落座，她不自在地拢了拢披风，“……嗯，尚可。”

    她呆坐在廊石阶，凝视着薄如蝉翼的月光。

    谢汝往旁边侧目，男人的外袍随意披着，发丝凌，应也是才从床榻上起来的。

    沈寄冷静地想，此生便是豁所有，也要将她娶回家。

    “阿汝，待我们回京，我便去求了父亲，叫他替我提亲，你……你可愿意？”

    拿笔的男如今剑不离，手上的伤痕变多了，变得锋利，人变得势，脸也厚了。

    画面一转，月圆之夜，梨树，那二人对面站着，依旧瞧不清面容，只能听见声音。

    压抑……

    谢汝的心里蓦地一空，她突然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或许她一直不给他答复，他不耐烦了。又或许她既不答应、又不拒绝亲昵的态度让他对她生恶了。

    谢汝微微蹙眉，这是沈寄上从来没有的东西。

    闭着睛躺着，被搭在，终日藏在寝衣后的白玉吊坠这时才从颈间落了来。

    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坐着，谁也没开。

    “阿寄，阿寄！今日慧明大师回来了，你猜猜看他给我带了什么礼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山间薄雾弥漫，风怎么都不散，谢汝的前总隔着一层纱似的，前隐约有一人，瞧不清面容，只能勉勾勒他修的影。

    “唯有此能把你兴成这般，猜中又有何难。”

    那女似乎动地哭了，她呜咽着，一直在摇。男缓缓抬手，为她拭去泪，他向来恪守本份，不曾逾距，直至此刻他才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。

着人走廊，把人放了来。他将披风上的帽掀，视线落在她脸上。

    “阿寄，若说谁最了解我，那便只有你了！”

    他将转走，平淡：“失眠。”

    她握着玉，渐渐坠睡梦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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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抬起手，抹了抹自己的脸，被砺的指尖划过带来的战栗犹在。她又忆起那个让人窒息的吻，不自在地抿住了。

    有个糟糕的，这悲哀他们二人都懂。

    男人带着薄茧的拇指抬起，慢慢掉了她脸上的雨。谢汝的脸被那不平的磨得微微泛红，她鸦黑的睫羽颤了颤，并未躲开。

    重生回来再看这块玉，才想起，前一世她的边似乎并无这样东西。

    耳边蓦地响起一声音。

    “好看吗。”

    她再也睡不着，披上沈寄的披风，走雨后的院中。

    男轻声缓：“阿汝，我与你保证，此生、来生，我心系唯你一人。我虽位微人轻，但往后我会争一争，你不必再看人，更不必为了讨人心而委屈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