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镯不错，这个翠也好，对了母亲，我昨儿瞧见你收了新的蜀锦，那成真好看，能送予我吗？”

    王氏嗔了她一，“那可不行，那是给……那料嫁衣刚刚好，你要了去什么？想嫁人了？”

    谢窈红着脸，“嫁人……娘你还不清楚吗？”

    她说这话时，偷偷瞟了一谢汝，见她没什么反应，又觉得自己多心了。沈寄果然是因着柳愫灵才对她好的，也是，她这个妹妹除了得好看，实在挑不什么好的。

    王氏却叹了气，“你还未死心吗？你忘了前些日……罢了吧，娘给你相看几个别家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看到谢汝，蓦地住了，及时打住，又谈起了别的。

    待了半个时辰，谢汝借回房放置首饰，从王氏的房里退了去。

    才一回到自己的卧房，她便拿了纸笔，就要写信。

    墨才刚站了宣纸，她又生生顿住。

    不行，不可以自阵脚。

    若她猜得不错，王氏确实想把她嫁去了，但应该还未找到夫家，只是才取了嫁衣的料和首饰。

    今日叫她去，只怕是想安抚她，叫她念着她们的好，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，等时机成熟，打她一个措手不及，直接将她嫁去。

    谢窈对她的态度也堪称友善，想必知些。若是已经定了人家，以谢窈那沉不住的，定会忍不住透更多的信息。如此看来，况还不太糟。

    谢汝了纸张，坐在书案前，捂住了脸。她在掌心里呼，平复慌的绪。

    王氏不愿她知晓婚事，那她便装作毫不知，绝不能像上一世那样，因为不愿、因为反抗而激怒了父亲，反而失了自由。

    哪怕他们询问她的意见，她也不能反应地太过激烈。唯有以不变应万变，方能求得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这事还不能告诉沈寄，他近来烦扰西戎的事，她不愿再叫他忧心。至少秋猎结束前，她仍是安全的。况且此时并无太大的把握，万一真的是她多心了呢。

    谢汝没在房中停留很久，放了东西，调整了一番绪，又回了主院。

    家宴的人到的很齐，毕竟是团圆饭。

    谢汝始终安安静静的，有人与她说话，她便不卑不亢地应答，既不，又挑不什么错。

    饭后，广宁侯将她叫到了书房。

    谢汝看着前的中年男。锦衣华服，威严十足。

    她已许久没有与父亲说过话了，他们向来没什么好说的。

    小时候她还会跟在父亲后跑，谢父也偶尔会将她抱在怀里，可每次他看着她的睛，看一会便又将她放了。

    后来听洒扫的人们闲聊，她才知，她的睛肖似生母，她的存在是广宁侯酒后犯的错误。

    一个错误，如何能叫人喜。

    十年过去，原先她只能仰望的男人，如今也老了。他的躯一如既往地，但鬓边却现了白发。一成不变的，是待她仍旧疏远。

    “父亲有何吩咐？”

    谢汝立在案桌前，抿着，微垂了睛看着铺满桌面的书卷。颔首低眉，温柔和顺。

    广宁侯沉默地看着她，右手慢慢抬起，悬在她上方，迟疑了许久，最终还是落手掌，在她拍了两。

    “大了。”

    谢汝抿了，睫颤了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