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枝没想着在起飞前收到程唯的回复。

    程唯读的是商学院，今年九月就要毕业了。这几个月，他又要忙学校的项目，又要准备六月份的暑期实习，又要找毕业后的全职工作，熬夜度比她有过之无不及，简历少说也发了两百封。

    这条路名叫“黎大”。

拐了两个弯，走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主。

    正值五月中旬，午五的灿烂光从黎的方向照过来，亮得杨枝眯起了，却翘起了嘴角。

    这个街区离黎十三区只隔一站地铁，车程两分钟，但在邮编上已经属于黎之外。而杨枝也在过去一年明白了一件事，邮编在这座城市很重要。

    她匆忙落座，蜷缩在局促的空间里，疼痛才得以减弱。杨枝等着它彻底消失，睛机械地望着舷窗外的墨蓝天空。

    她是真的要去国了。

    杨枝写：【怎么回得这么快】

    程唯：【算着到你登机的时间了，正想问你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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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气很好，白昼很，银行卡里的存款足够她未来一年的生活。

    这趟旅途很漫，从黎飞三个多小时到冰岛，从冰岛飞五个多小时到波士顿，再加上转机和海关，杨枝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早上六了。

    可等她登上飞机，听见空乘讲标准式英语的那一刻，杨枝那颗轻盈的心却发沉了，沉到小腹都跟着坠，疼得隐隐约约。

    活了快二十四年，杨枝从来没经历过这么轻快的五月，轻得像前的柳絮，在初夏的微风里无边无际地飘。

    杨枝从随行包里找了一蓝绿包装的条状糖果，她拨开皱的锡纸，拿一颗小小的白圆环，放了嘴里。

    可程唯居然回得很快：【好，在飞机上睡一觉，一会儿机场见】

    上海没有上海街，纽约没有纽约路，黎大也不在黎。

    路两边是低错落的住宅区，一百年前的红砖廉租楼挨着八十年代的混凝土立面，土耳其人在这里烤卷饼，印度人卖小电商品，阿拉伯人开清真店，两个街角各有一家甜品店，突尼斯人在那边卖克拉瓦，法国人在这边卖角面包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二次飞往一个陌生的国家，心却比她去年来法国的时候还要张。

    没等飞机起飞，她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考试考完了，论文上了，所有的实习面试都面完了，现在要去见她大半年没见过的男朋友了。

    杨枝打了个哈欠，回了句“好”。

    她提起行李箱，拖着一排有棱有角的影，踩着楼梯“哒哒”走了地铁站。

    冰凉的甜薄荷味在腔弥漫，她着糖，给程唯发了一条消息：【登机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