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仰，一截纤白皙的脖颈，结缓缓动，吞咽药汤的声音很轻，要贺兰泽很仔细才能够听清。

    &esp;&esp;那扣在黑瓷药碗上的五指纤苍白，骨节分明，是很适合握剑的一只手，却也很适合……去握一些其他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&esp;&esp;“叶师弟，”待叶云澜把药喝完，贺兰泽忽然开，声音微哑，“我有一事不太明白，你明明生得不差，以前为何却总带着面，不肯将真容显人前？”

    &esp;&esp;叶云澜：“我只想专心练剑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他没有说谎。

    &esp;&esp;有个人曾经语重心告诉他，容貌对修行者而言，是最无用的东西，甚至会引来灾祸。

    &esp;&esp;那个人还专门为他了一张面，叮嘱他平日门时，尽量佩。

    &esp;&esp;他少时便与那人相识，当初被那人接宗门后，受了那人许多照顾，对那人的话语和安排，一直很听。于是每每门，都会认真带上面。

    &esp;&esp;后来，他的脸在秘境中被神火烧毁，那张面便成了遮盖伤疤的手段，即便是在夜晚独睡时，他也再没摘过。

    &esp;&esp;“只是想专心练剑，不想为外所扰么，我还以为师弟……”贺兰泽声音愈发低哑，他没有说去，反是收了叶云澜手中药碗，忽然起：“夜了，师弟早些休息吧。我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
    &esp;&esp;叶云澜轻轻颔首。

    &esp;&esp;贺兰泽去了，脚步有些匆匆。

    &esp;&esp;叶云澜没有看他，只将缺影剑重新归鞘。

    &esp;&esp;剑归鞘的那一刹，支着他的那气神也消失了。他俯，轻轻熄了灯盏，便倦怠地躺到床上，阖上双目。

    &esp;&esp;寒玉床冷寒透骨，他却仍似有火焰在蚀骨灼。

    &esp;&esp;昏昏沉沉睡，也睡得并不安稳。

    &esp;&esp;虚弱的神魂承载不了三百多年庞杂凌的记忆，无数画面闪回他梦中，他所有曾刻意遗忘的、不曾遗忘的往事，全都纷至沓来，不容他半分息。

    &esp;&esp;醒来时，天已大亮。

    &esp;&esp;正值初，窗外着微雨。雨声淅淅沥沥，绵绵无绝。

    &esp;&esp;叶云澜不喜雨。

    &esp;&esp;尤不喜的，是独自一人听雨。

    &esp;&esp;门忽然被人敲响。

    &esp;&esp;不是贺兰泽。他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