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——

    崔珏醒了。

    怔坐了足有一刻钟，他才叫小厮来换一床被褥。

    沐浴后，睡意全无。

    已近五更，离平常起床的时辰不远了，他索走到书案边，想继续看睡前才翻阅了一半的古籍。

    但书放在前半晌，他却一个字也没看心里去。

    他只能继续想那个梦。

    崔珏颦起眉。

    自幼至今，不知几许人赞过他无所不学、学无不，他时常告诫己不许自满，但也的确还没遇见过他所不通之事。

    今日他遇见了。

    他……他似乎……还、还不会——

    所惑

    幸好，五更很快来至。

    今日是崔珏在陛边记注起居的日。

    他停止再想昨夜的梦。

    他起更衣、整理仪表、门至上大明殿，在只有幽微星光与灯光的路上，竟然会到了一丝轻松。

    昨日已和温姨母议定尽量推迟婚期，成婚尚早，且不必为这等事忧虑。

    上午如平常一般度过。

    至正午，皇帝又赐给今日随侍翰林午膳。

    饭毕，崔珏与同僚一起往陛面前谢恩。

    皇帝又留他问了一句：“昨日匆匆去了安国公府，是有什么急事？”

    “是因近日京中无稽言不少，恐有损纪二姑娘清誉，故与安国公夫人商议，推迟婚期。”崔珏答。

    皇帝便：“这些人成日不正事，只知碎嘴传谣！”他便命旁太监：“若知在朝官员有谁平白议论崔家和安国公府，坏人名声，只报给朕！朕也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人！”

    崔珏谢恩：“些许臣家中小事，本不敢劳烦陛，只是女清誉要，臣便愧领受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笑：“何需‘愧’？你既为大周臣，朕自该恤关怀，不令小人有所毁损。”

    从前看崔珏虽才识过人、退有度，只是人过于年轻了，恐不够稳重。但近两日观他在婚事上的行动考量，的确是个不卑不亢、少年老成、心怀恩义之人，倒可以用他看看。

    他略作思索，便：“既你婚期延后，恰有一件差事给你。”

    崔珏肃然静听。

    皇帝：“去年冬日北疆多地雪灾，朕虽派钦差赈灾，只恐尚有不到之，使民生不安。朕再派数人到受灾地验看，你便与钟御史一同到定凉去罢，一路好生习学讨教、勿负朕之苦心。”

    崔珏领命谢恩。

    后，他便至都察院寻见钟御史，请教差诸事。

    因两日后便要离京，辞别钟御史，他又忙回家中，将此事告知兄。

    崔瑜不禁喜笑颜开：“竟想不到陛如此栽培你！好、好啊！”

    换了个亲事，虽不能赶着叫阿珏成家，竟也叫他多了个机会！

    崔瑜是过外任的，忙叫亲信人等去预备门行装，又挑了几个常门的仆从跟随，又亲手写拜帖给钟御史，要提前谢他教导幼弟。

    终于糙打了大概，已在夜间。

    崔瑜心中思索还有无遗漏，忽想起因由在昨日之事，忙细问：“昨日是安国公府突然叫你去的，我回来得晚，也没来得及问你。他家……真只是因言，才叫你去商议婚期推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