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披着大衣服坐在东侧间榻上，小心展平崔珏送的画，准备等放平折痕后，再卷起来收藏，这样保存得更久。

    纪明达还再说，却被纪明德红着圈拽住了衣袖。

    虽说崔家不安国公府的姑娘折腰屈膝，到底是夫家。娘便二妹妹，就不为她想想将来吗？

    碧月给姑娘放帐，一面笑：“上回还听崔家的丫说，咱们姑爷自小就是鸣起、三更睡，才能年纪轻轻中探！又可喜如今不到一年就升了官！想来成婚也就在三四个月了，等姑娘过去啊——”

    把几张画收好，纪明遥躺回被窝，准备开睡。

    好吧，她画的确实不如崔珏，还差着许多呢。

    算了。

    丫鬟们都笑着看姑娘从开始到放弃。

    “娘是……忙糊涂了。”她小声抱怨。

    她只得咽话，起来说声“太太好歇”，便与妹妹弟弟们都告退去。

    二妹妹这个，在家骄纵惯了，阁到了别家，还怎么得了？尤其还是和崔珏那样人成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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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今天他回来了，又被碧月提起作息差异，纪明遥……不禁坐起来思考。

    纪明遥每天要睡五个时辰。

    没听说谁家连亲妹问问旁人送了什么礼都不行的。娘真是惯二妹妹。

    看得手，纪明遥坐到案前，也想即兴画一幅什么。

    温夫人只看着她一人，笑：“她都说了不想说，还去追着问，难你们门在外，和别家姑娘往的时候，也是如此吗？我就是这么教女儿的？”

    至多再有两三个月，她和崔珏的婚期一定会到。

    “自家妹便不需尊重了？”温夫人仍然笑着，“同是一家人，她就得忍让着你们？”

    她确实喜这幅画。

    但崔珏的作息……她也听孟说起过，是真的三更才睡，鸣即起，尤其学之后，更加苦读。特别是他现在官，更变成了五更必然起或去衙门……

    温夫人不想再多说，只：“快过年了，不想生气，你们也去罢。”

    夜里四个半，白天半个，如无意外，雷打不动。

    纪明达便把她叫到边来坐，和母亲说：“二妹妹的脾气——”

    这么一算……就是还有三四个月嘛！

    年后二月初八，纪明达与温从成婚。

    明天再愁！

    当着太太、姊妹们和这许多丫鬟婆，连着被噎回来两次，饶是纪明德好了心理准备，脸上也颇挂不住。

    “知她什么脾气，还去惹她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谁的主意

    盯着那朵荷又看了一会，纪明遥走到书架旁，把自己从前的画拿几卷，并排展开，也细看一回。

    纪明遥差不多比他整整早睡一个时辰，还晚起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自从定了亲，二妹妹在家里是越发横着走了！

    当时她还想过，以后他们作息一定对不上。但那时离成婚还远，他人也远，她想想就忘在脑后了。

    熙和院。

    还不算太晚，纪明宜且和纪明丰去张姨娘房里，不与两个同路。

    选纸有些麻烦……她还有困了。

    三妹妹不过问一句话，二妹妹就那般态度，娘怎么看不来，都是她们忍让二妹妹，哪里是二妹妹忍让旁人！

    说到此，她忽然担忧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人年龄变小，心理年龄也会随之变化，她现在看她“十岁”左右的画，总觉得笔稚，灵气却比两年后的更甚。不过不是哪一年画的，和崔珏画中的风潇洒气韵都还有很远一段距离。

    今夜梳洗过后，纪明遥没立刻去睡。

她才好！

    “明明是二妹妹欺负人！”纪明达当真不服了。

    纪明达便又替她说：“二妹妹是自家妹——”

    路上，纪明德用大递来的手帕了泪，笑：“到底是我多话的缘故。”

    过了片时，她先看姑娘，又看涧青霜等人，愁：“你们说，姑娘过去，会不会睡不够觉啊？”

    “哪里是你不对。”纪明达叹，“一家妹，问一句能怎么样呢？”

    次吧。

    纪明德更抬不起，且太太不是看着她说的，她又无法解释。

    她拿起了笔，开始选纸。

    还有两天过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