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城的名刹崇善寺。

    后院一间厢房之中，裴湛正和一位胡全白的老和尚对弈。

    裴湛执黑，净慈和尚执白。

    棋盘上的局势不相上，势均力敌，黑攻势汹汹，白看似疲弱，却每每都能将黑棋的攻势化解。

    两人对弈良久，裴湛在棋局中的某落一枚黑。

    净慈纵观全局，随即双手合十，垂眸叹：“老衲输了。”

    裴湛还了一礼，“是大师您让着我。”

    净慈起唤小沙弥泡茶，又问裴湛：“我观裴施主心事重重，似有疑惑？裴施主少年英才，是击败蛮族的大功臣，得百姓，皇上赏识，你已达成了这世上绝大分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成就，理应风得意。不过我听闻裴施主还未婚，若还有什么是施主不如意的，那必定就是姻缘了。”

    裴湛颔首：“大师说得不错，还请大师指迷津。”

    接着裴湛便简短地把自己和柳绵夏的事儿向净慈说了。

    这才又抬认真问：“大师，人真的能死而复生吗？”

    净慈了一声佛号，“裴施主所说之事，老衲闻所未闻。佛经有云：‘知前世因，今生受者是；知来世果，今生作者是’，又是：‘缘来天注定，缘去人自夺，如是因，收如是果，一切唯心造。’”

    “若无前世，何来今生？若无缘分，裴施主为何现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裴湛闭目思索良久，忽地睁，眸中煞气毕现，又倏忽收束，他朝净慈恭敬一礼，“大师所说的，我懂了。多谢大师。”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——”净慈回了一礼，垂眸，“望施主得偿所愿。”

    裴湛起：“承大师吉言。”

    他转时，步履带风，仿佛脱去了一无形的枷锁。

    净慈静静看着裴湛的背影，许久之后，才低开始慢条斯理地捡棋盘上的棋。

    小沙弥过来帮忙，不解：“师傅，你为什么要帮他？我看他上杀气那么重，不像是好人。”

    净慈停手里的动作，问：“如果一个人杀了许多人，他是好人吗？”

    小沙弥：“那当然不是好人！”

    净慈：“那如果他杀了许多人，却可以让更多的人活命，他是好人还是坏人？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小沙弥抓了抓光，懊恼，“我……我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师告诉你，方才那位施主，便是杀蛮人，活我天楚无数百姓的将领之一，刹羽铁骑的指挥使，裴湛。你现在还觉得，他是坏人吗？”

    “刹羽铁骑！”小沙弥惊得瞪大睛。

    他们晋最靠近边关，又有谁不知刹羽铁骑呢？城里的说书先生也时常说刹羽铁骑的故事，“刹羽铁骑”这四个字，甚至比尉迟文林所带的郡兵还要令晋百姓们如雷贯耳。

    人人都把裴湛传成九尺的彪形大汉，谁能想到他竟得如此……如此俊。

    净慈又：“裴施主心中本已有定夺，他来这里，不过是来求个安心，为师帮或者不帮，结局都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小沙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，“我要日日替裴施主去菩萨面前祈福，希望裴施主能早日娶到心上人！”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