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抱一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讥刺，并不以为忤，朝她微微颔首：“方宗主。”

    冯抱一很满意，只是面上不显，平静地应答：“谢陛厚。”

    “都说女人心，海底针，敢是他们没有见过冯大人。”一讥诮的女声从蟠龙立后面飘来，“前脚把计贵妃哄得团团转，恨不得跪来给你磕，后脚就在皇帝面前把她卖了个一二净——冯大人狠起来，那可真是没有女人什么事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中的嫔妃，再得也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，还能拿大第一手怎么样？冯抱一杀她都不用自己动手，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。皇帝有八个儿，也并不是非她儿不可。

    冯抱一反问：“告诉她又如何？”

    方无咎未见得有多看重计贵妃，只是从她上看到了自己的影，冯抱一今天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计贵妃，明天换一个场合，说不定人落地的就是她方无咎。所以她故意找茬，并非是打算路见不平、给计贵妃讨一个说法，而是在隐晦地威慑冯抱一，提醒他不要背后刀。

    帐外几枝烛火微微晃动，他躬告退：“夜了，陛请安寝罢。”

    皇帝神不济，虚弱又倦怠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许他退。冯抱一便无声地离开了殿，穿过空的室，走到外面开阔的院当中。

    他蓦地侧，避过黑暗中疾刺过来的一寒光，掌风横扫去，方无咎飘然急退数尺，穿蝴蝶般落在游廊的栏杆上，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发

    事到如今，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蠢蠢动，打算在皇帝临终之时来另立新主，一个大逆不的祸国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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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哑，咬牙冷笑：

木的君王殷殷地望着他，到了这个时候，由不得人不看开，所以冯抱一能从他中找到日薄西山的仁慈、自以为看透的怜悯和无意识的乞求。他知皇帝这是在连消带打，先以计氏威慑，再动之以，希望他看在这三十年“君臣相得”的份上，不要背叛太。

    夜风卷着香和汽，冲淡了他从承香殿沾染的一药味。

    随着话音落地，那款款影也从后面转来。来人形挑婀娜，梳着堆云髻，着月华裙，严妆靓容，有雌雄莫辨的秀，只有走得近了，才能看清她角的淡淡细纹，原是个已近中年的貌妇人。

    “方宗主大可不必伤其类，”冯抱一人老成，当然听了她的意思，光蕴的锐利视线在她面上一掠即走，他意味地，“你与她当然不同。”

    方无咎勾了勾嫣红的角，略带着恶意似地问：“不怕我把刚才的话都告诉计贵妃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