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、八

    手被松开，上凉凉的一层汗，宝绽跟着起，场上的灯全关了，只有应急通荧荧的一绿光，应笑侬的背影绰约，在朦胧的黑中婀娜摇曳，红粉英雄被斩落，穆桂英铩羽而归。

    应笑侬摘的手一顿，宝绽看向镜中，他一双桃叶汪汪的，像是忍着泪。

    “时代不一样了，现在不兴这个。”

    宝绽读的是师范，也不是专业戏校毕业，但他在时老爷那儿挨过的打过的汗，绝不比专业院校少，他抿起，心里起了一劲儿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老生呢，怎么要了？”

    她穿上厚底儿还比张雷差一块儿，但扮相俊，扫一应笑侬和宝绽，里的轻蔑不言而喻：“上就到咱俩了，你瞎溜达什么！”

    （1）黑：铜锤脸的别称，也叫唱工脸、大脸。

    考官们听见，纷纷收拾东西离场，考生们或得意或沮丧，也三三两两散去，整个小剧场瞬间空了，只剩他们两个在昏暗的观众席上，握着手。

    应笑侬什么都没说，只是用力回握住他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可问的，”应笑侬苦笑，“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男旦怎么了，四大名旦还是男的呢。”

    声音是女的，片刻后来的却是个老生，穿白蟒，纱帽，挂白三髯，怀里抱着个笏板，是《二》的杨侍郎。

    “哎？”宝绽腾地从座位上起来，要去找考官理论，手却被牢牢抓着。

    “女的和男的两回事，女扮男装看着新鲜，男扮女装就有……”阿姨低了声儿，

    他们往前台去了，宝绽看向应笑侬。

    “松开，我去问问！”

    他还是坐角落那个位置，一颗一颗往摘面，正摘的时候，走廊上有人说话：

    “可惜是个男旦，没要。”有桶落地的声音，应该是剧院扫地的阿姨。

    “人家是专业院校，”应笑侬抖了抖袖，端起大青衣的范儿，“瞧不起我这野路。”

    不所料，张雷和给他搭戏的女老生并列一二名，应笑侬没掭，跟宝绽坐在一起，抿着嘴角很张。

    后台没有人，卸完妆都走了，宝绽这才明白他们在外坐那一会儿是为什么，应笑侬的傲气没有变，只是藏到了骨里。

    接去，第五名不是，第六名也不是，宝绽觉不对劲了，凭应笑侬的本事，绝不至于落个垫底，可第七名来，他居然落选了。

，哪儿呢！”

    “看把你张的，”张雷跟她往外走，“咱们这届就属你最彩儿，谁上不去也不能把你刷去，你放心吧……”

    应笑侬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，宝绽在观众席上看他，模样段万里挑一，嗓比那天在龚家还透亮，唱完那句“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”，他收起袖施施场，光彩在场上久久不散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行了，”宝绽冲前嚷嚷，“你比他们都！”

    结果是当场公布的，一共25个人18组，取七名，这七名顺序依次公布，没念到名字就是落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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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三名不是他，第四名还不是，宝绽侧抓了抓他的手，轻声说：“放心，我在台看着呢，你类萃。”

    坐了好一会儿，应笑侬一气：“走了，掭。”

    “张，今儿的穆桂英是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