匡正蓦然醒转，像是识破了虚假的梦境，在十年后的今天，那家伙许诺过的世界已然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前是一片陌生的天板，宿醉带来轻微的恶心和肌酸痛，他慢慢伸了个懒腰，一转，对上的是宝绽柔和的脸。

    他一动，宝绽也醒了，卷着被咕哝：“哥……”

    昨天的记忆纷至沓来，白寅午在办公桌后烤雪茄的睛，方副总错而过时的一声轻哼，代善鬣狗般险狡诈的笑容，还有南山区那个剧团，一张被遗落的旧照片，翡翠太的狂，和狂过后迎他回家的宝绽。

    这一瞬，匡正心里生一烈的幸福，他庆幸在这个失意的早晨，宝绽能陪在他边，因为这个人的存在，他不用在卫生间的地板上醒来，不用穿着被呕吐脏的衬衫，偌大的独栋别墅，他不用一个人吞咽职场上难言的酸楚。

    独来独往的生活，他已经过够了。

    “哥，”宝绽眯着睛不起来，“脑袋疼吗？”

    “还行，”匡正也没起，和他脸对着脸裹在被窝里，“我把你折腾够呛吧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”宝绽，“你可太烦人了。”

    匡正听他这样说，却笑了，笑得很开心，掀开被往上瞧：“哟，你小给我扒的够净的。”

    宝绽半边脸压在枕上，像是嘟着嘴：“你以为我愿意啊，臭袜可臭了。”

    听他说臭，匡正上把脸缩到被里，怕嘴里残留的酒气熏着他。

    “嘛？”宝绽看他着两个滴转的睛，像个恶作剧的孩。

    “我怕嘴有味儿。”

    “没味儿，”宝绽也把脑袋缩去，“我给你嘴漱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吗，”匡正探，轻呵了一气，“不臭？”

    宝绽凑过去闻了闻：“不臭，”然后朝他也哈一，“我有味儿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，”匡正惬意地蹭着枕，“你比自来都净。”

    气氛特别好，宝绽想，也许可以趁机问问他的心事：“哥，你工作上……是不是碰着什么难事了？”

    他以为匡正会回避，会搪，结果并没有：“我升职了，”他坦率地说，“不过是以调动门为代价的。”

    宝绽朝他又挨了挨：“调去什么门了？”

    匡正凝重地说：“私人银行。”

    宝绽不懂：“什么是私人银行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银行，”匡正一脸嫌弃，“帮富豪和富豪家理资产，还要理离婚、移民、生老病死之类的烂事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