匡正把目光从戏牌上收回来，向前走剧场，观众席上光线昏暗，舞台上却灯光璀璨，应笑侬扮的天女着满珍珠钻，鬓、云肩、腰裙随着旋转上翻飞，手中一条一丈六的彩虹绸带，活了一样，在半空中蜿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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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台是轰然的彩声，应笑侬敛袖场，后台，见宝绽正靠在桌边喝茶，他凑过去低声说：“你哥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，”应笑侬把他往侧幕拽，“你看，最帅的那个，一排一号。”

    应笑侬朝他挤睛：“姓匡的。”

    一排一号，宝绽的心狠狠动了一，像个偷偷打量心上人的姑娘，倚着侧幕往瞧，匡正真的坐在那儿，穿着一件落日羊西装，领带结少见地着一个镶钻的金属箍，远远看去，微微闪光。

    “我懂，”他单纯懵懂，经不起伤，“放心吧，”匡正给他保证，“我不动他，让他一门心思，先把戏唱好。”

    祥云冉冉婆罗天，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。

    匡正猛然记起，一排一座，那是他的位。

    这么时间了，宝绽一直给他留着，他却一次也没有来。他怪自己心，迎着光走上去，卓尔不群的个，奢华笔的大衣，引来众人侧目，走到那个位前，他看上面粘着张纸条，写着“预留”两个字，于是脱掉大衣，正坐。

    他一竿把话到底，应笑侬反而没话说了。

    说实话，应笑侬很惊讶，指望匡正这场老手对宝绽手留，他想都不敢想，说到底，宝绽连人带心都在人家手里攥着，他一个旁观者就算火上房又能怎么样，只能把语气放：“谢啦……匡哥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叫匡正“哥”，那么烈的，为了宝绽，也不得不服。

    “我告诉你, 赶的, ”应笑侬的原话是这样，“把我们宝哄好了，别的七八糟的少琢磨, 敢再什么格的缺德事儿，我们兄弟饶不了你！”

    他来了，宝绽的心动，“小侬，”他急切地说，“小陈唱完，我上。”

    狂得不得了的气，匡正不惯他病：“我够克制了，”他扔上炖盅的盖，叮地一声响，“只亲了一回，嘴，别的地方一没碰。”

    “绿柳枝洒甘三千界上，好似我散天粉落十方，满中清妙境灵光万丈，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！”

    “谁？”宝绽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应笑侬甩起彩绸，一个回眸，在五彩斑斓的绮间看见他，边隐约挂上一个笑，小碎步走到场门，鹞翻蹲亮相，七彩的绸带在后缓缓落，仿佛真是天上仙家，轻踏在一片腾起的云雾之上。

    宝绽愣了一，别过：“别瞎说。”

    明艳动人的一戏，匡正想就近找个座儿看，神一扫，发现第一排中间有个空位，在密密匝匝的观众中显得很突兀。

    匡正是什么人，他要是存心，宝绽连骨渣都剩不，应笑侬猜测，他这回多半也动了真心：“宝他不是外那些小姑娘小小，他……”

    诸世界好一似青烟过，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。

    “你是这戏楼的第一个观众，”宝绽迷离的醉态忽然从记忆浮现，一束光、一滴那样动人，“这个座儿，我永远给你留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