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短暂的会面后，怀先会被护国寺除名了。

    这件事很不光彩，寻常人难以启齿，更遑论护国寺这一了“护国”二字的地方，基本就等于这“皇帝带不信神佛的国家中唯一受官方承认的佛教寺庙”，了这等私更是无法宣之于。

    因此一切只能悄悄的办。

    闲人免的弟堂中油灯少了一盏，僧人名录中法号少了一行，除了常常来护国寺蹭免费医疗的百姓隐隐觉察少了一位漂亮的大夫，无人发现任何不正常。

    便是与当事人同床而眠的周悦也丝毫不知他的枕边人已经“还俗”的事实。

    怀先也不准备与周悦说。

    寺庙收养大的双儿年岁到了都会还俗嫁人不假，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些。

    就是现在机缘巧合，不小心将一颗心挂到了江湖狂徒上，他也不敢奢求什么。

    即使如今周悦待他真的很好，百依百顺，寸步不离，可怀先始终记得。

    ……那一日，他在大悲之中心灰意冷，昏迷过去，周悦抱着他、守着他直至醒来，再贴温柔不过。

    可时至今日，他也不曾正面回答怀先提的问题。

    ——你来看我，就真的只是单纯来看我么？

    就真的，只是觉得对不起我么？

    怀先垂，目光落到捧着的汤碗中，里面盛着大半碗漆黑的药，乌沉沉的映他自己的眉。

    周悦倚着床用一枚桃脯小心翼翼的哄他：“今日的药是苦了些，我熬过了……你稍忍一忍，把这个在底，压住苦味一气去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怀先睫一颤，嘘着瞥他，吊儿郎当的江湖少侠难得的手足无措，竟是怕他嫌药苦，这让他忍不住泛起一丝甜，也压了心中的涩：“这药比往日至少三分，你是怎么熬的？”

    周悦慌的咂了，脸上罕见的浮现一不好意思：“就是走了个神……”

    他常去的酒楼大厨请假回乡探亲，换了个厨熬骨汤，昨天提回来，怀先喝了一就吐了，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一。他也是昏了，今日竟自己切了筒骨回来自己熬。

    熬骨汤需要提前几个时辰开始，中途正好撞上煎药的时候，他在两个灶台之间手忙脚，一汗，刚把溢来的骨汤净，一回就发现药都快熬了。

    一想到之前的忙，周悦就浑不自在，他哪里正经过厨啊，之前倒是常常厨哄宋寄雪，可手艺实在不行，最多只能守着一个灶台忙活，这猛地多一个，可不就了手脚了。

    怀先抿笑意，不再继续为难他，面不改的几苦涩的汤药，刚放碗，周悦跟着就把桃脯他嘴里。

    甜滋滋的桃脯带着喜人的微酸，中和了残留的苦味，怀先望着周悦展颜一笑，那一刹那，仿佛枯瘦的枝上瞬间开满了桃，晃的周悦一愣，表也温柔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