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人上前来，又问：“会束发吗？”

    屏退了人，苏岑接过桌上的檀木梳，一丝一缕，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“什么心？”

    “给别人梳过？”李释问。

 车到兴庆时天方才大亮，苏岑由祁林领着直接到了宁王寝。

    苏岑皱了皱眉：“又是这儿啊？”

    苏岑停步静静看着，这人好像一直都是如此，引着人移不开视线却又不敢靠近，像暗夜里炙的火光，明知靠近会死，但就是舍不得，放不。

    苏岑便接着：“十九岁那年我京赶考，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苏州，对《山海经》《志怪录》上的东西兴趣得很，路上碰到一个志同合的友人，两人一拍即合，扔书箧，在外游历了一年。回去之后差一被老爷打残了。”

    那人只穿着一赭中衣坐在窗前由婢女束发，廓邃，墨发如倾瀑，迎着日光惶惶不可直视。

    李释也笑了，问：“为什么不赴考？”

    苏岑只能着推门而。

    自铜镜里看清来人，李释轻轻一笑，“离那么远，怕我吃了你不成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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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几个月前的经历尚还心有余悸，他实在有些怵这个地方，更怵房里的人。

    李释示意他往说。

    伺候人一行装束完

    祁林却不由分说，直接对着房：“爷，人带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年少轻狂吧，我觉得我参加科考肯定会录中的，刚从苏州来接着就被束缚在安城里，我还没玩够呢，不想上缠满枷锁动弹不得。”苏岑贴靠着李释，看着铜镜里那张光华敛的脸，突然有冲动，他想把他前半生寥寥几年里所经历过的、所见过的都告诉这个人，明明知两人之间隔着天堑鸿沟，但他就是觉得，他懂。

    苏岑皱了皱眉，刚待反驳，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天真吗？他之前的那些事怎一个天真了得。取来朝服，仰冲人一笑，明眸善睐，里像坠了万千光华，“天真有什么不好，我就要一路走去给你看看。”

    李释轻轻一笑，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“恩。”里面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机灵，”李释笑了笑，“都过什么事儿？”

    青丝如娟，冰清玉，苏岑看着手间盈握的三千丝，忽然就释怀了。人生在世不过如此，追自己想要的，自己想的，哪那么些规矩桎梏，于人于己，问心无愧而已。

    “无非就是学堂逃课，撞夫，还有次借了大哥的《桃志》，我还没看呢就被老爷搜来了，拿着笞杖追了我三里地也还是被我逃了，”苏岑绾了个髻，拿束带束，冠九旒冕，“不过也有逃不过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年少时不懂事，总惹父亲生气，每次约莫老爷要动家法了，我就一早在门外候着伺候人梳洗更衣，再在书房里看上几天书他就不打我了。”

    于是又：“挨了一顿打我也不悔，游历过名山大川，看过世间百态，我才知我真正要的是什么，人有穷而无穷，尽己之力恪己之而有终。”

    李释哈哈一笑，“好一个‘尽己之力恪己之而有终’，难怪有如此心。”

    如此想来，他屡次在这人面前表现的像只炸的猫，咄咄人，义愤填膺，无非就是较着劲儿博人关注。

    李释起，在人鼻上轻轻刮了一，“天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