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别人装笑呵呵，直到回了府宅，才能跟母亲一吐苦。

    秦老太君给儿夹了一筷败火的青菜，不急不缓：“你妹妹当初和离的时候，田家也算是给足了咱家面。可是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，能那么痛快吗？原本慈宁王承嗣有望，你作为王爷的亲家，自然是有排面，有人。但是若皇后生了儿，那么田家的基也是无人能撼动。你被田家的新婿抢了差事不也是很正常的吗？有什么可愤愤不平的？”

    盛宣禾颓然地靠在椅背上，心有不甘：“若是被别人抢了，那倒也算了，可成培年是个什么东西？又有什么资历能担此重任？”

    秦老太君觉得此时应该给儿泼泼冷，便放筷：“你又有什么资历？当初不也是慈宁王一力保举着你，才在扎的吗？我当时还纳闷，虽然你们俩要成为亲家，可是他怎么放心把你往盐税这么要害的位置上推？这不是要拉你他的坑？如今我看，这也是因祸得福，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差事！”

    盛宣禾不敢跟母亲嘴，只压低声音：“儿不知这差事好是不好，只知想把持盐税复查的人那是大有人在，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。”

    秦老太君板着脸：“钻去什么？米缸里的老鼠？那是他们看着这差事有，能捞的好多，这才趋之若鹜。可你也不想想，那些油喝到嘴里不？每年朝廷都是等着盐税，才有米锅，各地的军队也需要盐税来弥补开支。分多一，分少一，都是有定数的。若想多分，就在呈报盐税的时候，少报一些，然后往上送钱，送到复查盐税官吏自己的腰包里，他们的手指歪一歪，少打个算珠，就什么都有了。因为这些暗地里的买卖，每隔十几年就要闹一场大案，死在盐税复查上的人还少吗？”

    盛宣禾觉得母亲太谨小慎微，不以为然地一笑。

    秦老太君忍不住又：“远的不说就说近的。你那去世亡妻不是有个姓夏的表妹吗？当初她嫁的可是堂堂的才柳鹤疏，论才学本事，哪样不比你？可最后就是因为他彻查山西盐税的时候，发现有人徇私舞弊将盐税私挪用为军饷，便一查到底，最后又扯了什么董成功的军资贿赂案，大大得罪了慈宁王，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场。虽然后来陛为他平冤昭雪，可是经此一朝，谁都知盐税复查不过是走一走过场。这里的，谁掉去都是万劫不复。既然那田家抢着这差事给了他家的女婿，我看也好。你一向追求贤名，若是不同合污，便遭杀之祸，可若了贪官赃官，你祖宗老在天上看你，待你死了见他，不得将你在油锅里炸？何必去趟这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