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那个名字，闻铮的面瞬间沉，牙关被咬得咯咯作响，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不止是恐惧与愤懑，还有这两年来饱受辱之后刻骨的仇恨。

    闻铮握住岚怀垂在侧的双手，指尖因为伤痛而微微发抖，角却噙着一抹真挚而定的笑容：“殿，您那日签署停战条约时的录像我都看到了，褚盛那个畜生自以为可以用海国战败的消息来羞辱我打击我，却殊不知我心里有多开心！我们终于跨了通往胜利之门的第一步，虽然现在表面上看来我们是战败了，可我知，您实际上是在给海国争取到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岚怀轻叹一声，望着闻铮虽憔悴不堪却仍毅无比的面容，不由慨两年时光能够令一个人改变多少，记忆中，这个与自己一同大的好友，平日里待人和善，心思单纯又善良，怀着一腔少年血，明媚得像是光普照之向而生的明黄葵，唯有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才会最尖利的爪牙。

    只是这些话，从一位受尽磨难屈辱，却仍初心不改的战士中说时，那中亮如日月星辰的光芒第一次让岚怀切切实实受到了一直以来，自己所持的东西是有意义的，是真正能带给人向死而生的勇气和力量。

    “这是一百多年以来，第一次，鲛人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于本就属于我们自己的海域之中、安然行走于陆地之上，不必担心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杀戮与掠夺，不必再终日惶惶不安，东躲西藏，这都是殿您的功劳啊！”

    而现在的闻铮，则犹如被人用灰败丑陋的沙土恶意粉刷摧毁的丽画作，在幽暗的环境中经历腐蚀与虫蛀，最终重见天日时，虽依稀能够窥见曾经的好，却也面目全非到无力回天。

    闻铮沉默片刻，方才平定心神，他咬着轻轻地摇：“殿不必自责，一切都过去了，杀不死我的，终将使我更加大。”

    岚怀抿了，缓缓摇：“别这么说，没能彻底将海国从帝国的爪之解救来，我实在惭愧，每年被迫的贡也令我心痛如绞，说到底，我还是在委曲求全罢了。”

    敛了目光，岚怀沉思片刻，早在刚才相认的一瞬间，他便回想起了闻铮被俘时的那场战役，那本该是一场胜算极大的仗，可不知为何，最终却传来几乎全军覆没的噩耗。

    岚怀呆立当场，信仰是何等神圣他再清楚不过，在曾经历过的黑暗岁月里，追求自由与平等的信仰如同破开寂寂夜的曙光，在每一次惨烈牺牲的背后，用这一线希望之芒不断重塑因战败而日渐溃散的人心。

    轻轻拍了拍闻铮的手背，岚怀神渐凛：“阿铮，两年前，东海岸的那场战役，你可曾发现什么古怪？”

    岚怀怀着绝对的信任与信心将那场战役全权由闻铮指挥，结果却令他痛心疾首，对此，岚怀心中不是没有过怀疑，他曾疑心军中是否了细，也曾怀疑闻铮是否生背叛之心。

    泪不知何时模糊了眶，呼间尽是灼人的辣，岚怀凝视着面前那张刀刻锤凿般嶙峋的面庞，许久不曾涌现的血与激山崩海啸般在腔中澎湃。

    “抗争是为了使我们从族隔离的暗谷攀登至族平等的光明大，我们不屈的信仰将指引并支撑着我们从绝望之渊中劈一线希望之芒，我相信，终有一日，我们将会迎来圣光披，满照人间。”

    可如今闻铮就在他前，带着满伤痛与屈辱，他在羞愧于自己忠不辩的同时，也终于排除了其中一个可能，那么剩的一个……

    闻铮的双手倏然收，急忙张想要再行安抚，却见岚怀定地摇，示意他不要再为自己辩解：“对了，”岚怀转了话，抓住方才闻铮话里的细节，“你刚才说的褚盛？是阁官房总的侄、南郡的郡议员褚盛么？原来这两年来，你都在他那里。”

    岚怀立刻意识到自己在着急搜寻线索之不小心戳了人家痛，后悔与心疼一齐上涌，他忙不迭地连声歉，恨不得锤死了自己。
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击一章继续阅读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