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为什么会跟他一并沉在井底。

    也许是李先生发现了沈曼怡失踪的真相，了什么或是预备什么，然后打算带着信匣离开沈家？

    闻时直觉信里有些东西，否则李先生不会违逆本能，对他写：来找我。

    他挑了李先生没能寄去的那封信，先拆了。

    教书先生斯文正统的字占满了纸页，跟扭曲的“沈”字不同，一看就是从小练来的，有书卷气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吾妻雅蓉，见字如晤。

    你上回来信说受凉伤风，大半月也不见好，急得我边生了两疮。不知这次收到信时，你好些没有，若是好转不甚明显，务必去南风里找曾大夫，让他再看看，抓个方给你。别叫一些没谱的郎中给误了。

    我这月仍回不去，沈家先生夫人迟迟不归，发去的电报也没有回音，实在走不开。19号是蔡忌日，看着也不远了，总不能丢那一屋姑娘小不。你晓得的，我也同你说过，蔡走的那天，曼怡吓了病，这几年状态并不见好，等到19号前后，怕是又要小闹一番。

    你上次说，叫我随信寄张相片给你。我前天剪了发，特地去了趟照相馆，认真照了一张附在信里了，不知比起去年，见不见老。

    其他人的相片就不放了，上一回在沈家合照还是蔡在的时候，本想洗一张寄给你认认，但那张合照人并不齐，沈家先生夫人未归，煮饭的窦婆婆仍旧觉得照相会让人丢魂折寿，不肯照。

    说起窦婆婆，她当初见我们执迷不悟要照相，还好心给我们一人供了一盏福寿明灯，时常去念些经文、添油火，说要保魂保寿。结果没多久蔡就悬了梁。她那盏明灯还在供着，

    窦婆婆一直没撤，前天路过那个小屋，颇有些唏嘘。

    刚刚封相片的时候，蔡那儿阿峻来他的功课，我这笔搁了一会儿，墨有些，你将就着看吧。

    说到阿峻……据说蔡是过过小日的人，后来家中落，死的死，走的走，吃饭活命都成问题，才来了沈家，也难怪她总郁郁寡。

    这个阿峻本该是个少爷命，却到这些年才跟着我学一些字，文章勉可以通读。有时想来，同样叫人唏嘘不已。

    只是他这我不大喜，过于窄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之后，李先生又写了些日常见闻，都是琐事，也和沈家关系不大。闻时一目十行扫到最后，目光钉在了落款。

    那里有李先生写这封信的日期——1918年5月5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