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后弯腰来，手掌托着他的让他抬起。

    可能是他睛太红的缘故，尘不到愣了一，给他把挂在颏的泪抹了，又给他转了个。

    闻时伸一只手说：“那些东西又来了。”

    尘不到了：“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闻时以为他会问“怎么回事”，结果却听见他说：“疼不疼？”

    其实是疼的，特别、特别疼，是那钻在颅、心脏、里，粘附在灵相上，怎么都摆脱不掉的疼。

    但可能是醒得久了，尘不到这么一问，他又觉得还好。于是摇了摇，闷声说：“不疼。”

    尘不到弯腰看着他的，片刻之后说：“小小年纪，就学会骗人了。”

    闻时皱了皱眉，仰脸问：“你怎么知我骗人。”

    尘不到：“因为我是师父。”

    他在石台上坐，闻时看看自己上的黑雾，悄悄往旁边挪了挪。他自以为挪得很小心，不会被注意，其实应该都被尘不到看在里了。

    对方沉默良久，说：“给你看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闻时依然保持着距离，睁着睛好奇地看他。

    尘不到冲他摊开了手掌。那只手很净，也很，比闻时见过的任何一只手都好看。他盯了一会儿，忍不住把自己的黑手背到了后。

    结果刚藏好，就看见尘不到那只不染尘埃的手掌上慢慢溢了跟他一模一样的黑雾，源源不断……

    闻时惊得忘了说话。

    尘不到解释说那一年战灾荒不断，他走过很多地方，几乎每一都是数以万计的人扎聚而成的笼。

    那些怨煞几乎无法消，只能先压着，慢慢来。

    尘不到收拢手指，那些黑雾便听话地消失了，没有丝毫要张牙舞爪的架势。他说：“所以你看，我跟你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从那天起，闻时才知，原来世间这样的人不是他一个，还有尘不到。

    这本来该是一块心病，却忽然成了一隐秘的牵连，除了他们两个，别人都不知。

    “那你的怎么不跑？”闻时问。

    “因为心定。”尘不到说。

    寻常人之所以有那些稠的、解不开挣不脱的黑雾，都是因为怨憎妒会，因为七六、恨悲喜，因为有太多牵连挂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