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全然陌生的地方往来逡巡着，叹了气哑声：“算啦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见闻时了一，说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好像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算真正地回了家。

    也许是心理作用吧……它刚巧站在曾经那间屋所在的地方，又刚巧有着屋里人的影。

    那是一棵枝弯曲的树，在雨中温柔地站着，像个倚门而立的女人。

    不论如何，他算是回家了。

    不用他说第二句，李先生就定定地望向了那。

    他在脑中描摹过无数次，闭着睛都能清晰如昨的房屋田垄早已天翻地覆，而当年倚着屋门远眺的妻女也早已魂归黄土，没准已经了一圈重人世，生得亭亭玉立了。

。

    他哭着，却又兴起来。

    “算啦。”

    第59章 真容

    他把装了信的铜匣埋在了那棵树，然后对闻时、谢问行了个大礼说：“我可以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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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南边沿河第三……”李先生朝北的方向转过去，却只看到沾了泥的河堤。

    沧海桑田，故人终不见。

    说着他便甘心闭上了。

    李先生在河边估量了一，朝着某一躬作了个读书人的揖，作到底的时候，低声说了一句话。

    教书先生再无踪影，没过多久，闻时用他残留的一缕尘缘捻了一只飞鸟。

    这世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，哪怕是一微不足的痕迹，都能让离不定的人找到一个归。

    它跟田野间低空飞过的鸟雀别无二样，只是没在任何一屋檐停留，而是径直飞落到了那棵弯曲的树里。

    他能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消散，这烟雾般的雨里。就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课，他听见闻时问了一句：“如果能留一东西，你想变成什么。”

    李先生想也没想：“鸟吧。”

    闻时把那只铜匣捧来，叩击了三，李先生便从匣隙里来，落地成人。只是他虚得很，风一，连廓都是散的。

    “你家在哪个方向？”闻时问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等李先生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已经泪满面了。

    毕竟东海那么大，他才能活多少年。没想到今天，让他会了个真切……

    他手指着那空地停了许久，才慢慢垂来，喃喃：“……已经没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看见了。”李先生哑声说，“也是以前没见过的，不过看着应该了很多年了。那棵树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书里常写东海扬尘、白云苍狗，他自己看过无数遍，也教人写过无数遍。但会其实并不很。

    闻时就在旁边看着，那个教书先生明明还是年轻的模样，却忽然在雨里苍老起来。

    谢问说：“应该是有人留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只剩我一个了。”李先生回冲他们说了一句，又慢慢转着视线，朝周围看了一圈。

    闻时没太听清，大概是……还望来生有幸。

    “你看见那棵树了么？”谢问忽然拍了拍他的肩，带着黑手的手指朝他作揖的地方遥遥一指。

    祝来生有幸，能在尘世间等到一场相遇。

    等再起的时候，李先生的睛已经红了一圈。

    房屋疏密错落地沿着路朝里延伸，周围没有人影。他们到达的时间正值午后，是很多人午睡的时间，只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吠，响在村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