垮塌成泥，看着边的尘不到消散如烟, 看着山腰的灯火落黑暗, 看着一切他所沉溺的、怀念的变为泡影, 再也不见。

    他站着，看着。

    就像一个手拿尖锥的人一遍一遍扎着心，提醒自己要清醒，不能沉沦。因为他还有事没完。

    他在生死间往返了十二, 途跋涉，就是为此而来——

    他的灵相还镇在笼心中央, 那上面是封印大阵, 阵里是他要留来的人。

    当所有幻境碎裂，那虚假的寒山风霜味消散，草木枯焦味和血味尖锐地破开一切, 从背后裹了上来。

    闻时猛地僵住。

    他惶然地转过，看到了梦里现过无数次的场景……

    那是百里荒山野林，草木枯朽摧折，笼罩着生灵涂炭过后的死寂。在那片死寂之中，大的阵局静静运转着, 像个透明的罩，将当年那些令人畏惧、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切封罩在其中, 禁锢了一千年。

    那一切的“源”就是尘不到。

    可是闻时看不见他。

    一千年后的封印阵，充斥着比当初更多更盛的黑雾, 它们像无数条错纠缠的蛇, 又像虬然盘结的树藤蔓，它们张牙舞爪地在阵中转游走, 重重地撞击着阵边缘。

    每一次撞击，都会被陡然亮起的金阵印压回去。

    除此以外，目之所及皆为黑。

    而尘不到的半仙之躯和本灵神就被镇在那片黑海之，闻时本看不见他。

    你还醒着么……

    闻时想问，却本说不话来。

    这个笼有他完整的灵相，所以他一踏来，就记起了太多曾经忘却的事。他想起自己曾经问过尘不到，为什么常倚着山石往山看。

    那人说他在看松林年年愈青，鸟雀离巢归巢，看山的人白日往来忙碌，傍晚升起一缕缕细细袅袅的烟。

    因为那些东西有生机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明明枯草枯枝也能看半天。”那时候的闻时总会驳一两句，其实不是真的拆那人的台，只是想听那人再多说几句。

    尘不到也总会如他所愿，说起更多的东西。

    闻时记得他当时指着山崖边的某株枯树说，之所以看得饶有兴味，是因为他能在那些枯枝败草上看到很久以后，看见它们再慢慢生新绿。

    那时候闻时满脸狐疑。

    尘不到便冲他招招手，把他叫到跟前，指着枯树枝上的某一说：得有耐心，摒除杂念，刚开始可能要等上好几个时辰才会窥见一斑。你来试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