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，雍理恍惚看到了母亲。

    难不知他之前手如何，却知从今以后的雍理只剩孱弱。

    难并不知他遭遇，但他们连叙旧的功夫都没有，雍理急声：“能不能帮我送封信。”

    哪怕心调养，只怕也会落夏日骨，冬日痛的病。

    雍理不怕死，却怕死了沈君兆会死。

    难愣住。

    雍理睁开时，已经睡在一个陌生的帐篷中。

    雍理全无所谓，他只：“我没死……”

    经脉尽毁，一劲全无。

    他到底还是没有撑住吗，竟见到了早亡的故人。

    雍理甚至来不及寻纸笔，扯过衣袖的破布条，咬了指尖血，写六个字——

    他会随他而去的……

    沈君兆不会独活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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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雍理听完喟叹：“谢了……”不是幼时薄乐，而是今日难。大恩如何言谢，只能铭记于。

    雍理睁开，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遥远却极其熟悉的面孔：“薄乐？”

    他不能死！

    他救了雍理，耗尽满力为其毒素，又将师父留的救命药喂给他。

    他得这一切，费尽心思谋划的此次征程，为的不是死在这里。

    他希望他不是柳絮，他希望他是扎地底，昂首天地，笔直立的苍天大树！

    ——等朕回来。

    半只脚踏了忘川，黑白无常勾去了六魂，雍理距离死亡仅于一线，却是着自己留在人世间。

    从十岁到十六岁，相依相守的无数昼夜，耳鬓厮磨的许多时光，甜言语的滴时刻……

    雍理念起沈君兆，心中便全是他。

    他怕极了沈君兆得知他死讯后事。

    “阿理……你是阿理，你怎落到这般境地！”年轻僧人的声音满是惊讶。

    难面苍白，声音沙哑：“你中毒太久，贫僧也只能尽力救你命，至于你一经脉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能这样死在这里！

  沈争鸣说他比他一岁，雍理却觉得这孩比他要小很多。

    他拼命活了来，若是再与他两隔，那……那……他活来的意义是什么！

    薄乐，薄家的少爷，他的年幼玩伴。

    雍理尚在病中，但中光极亮，仿佛生命之火因此而燃，因此而旺，因此而盛：“是个不之请，但真的对我太重要了，这封信不送去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难并未多问，只：“你说便是……”

    弱小、脆弱、轻飘飘。如柳絮一般，似乎不小心护着，他就被风走了。

    烈的保护挤满了雍理小小的心脏。

    ——陛不弃，臣绝不离。

    他要护着他，要守着他，要伴他大，要看他变……

    ——朕一定回来。

    ——此生不负，来生依旧。

    难与他说了一番自己如何被人喊去，又是如何发现撑的他，又是怎样给他治疗……

    薄乐死了，如今在他前的和尚难。

    这四个字成了雍理活去的信念。

    ——陛，臣惟愿生死相随。

    他若这般闭上，沈君兆该怎么办？留在首京的沈君兆会怎么办！

    生死……相随……

    他隐约听到了人声，隐约听到了脚步声，雍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，不知是如何发的声音，他想活去，想回首京，想见一面沈君兆，想告诉他……他想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