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十）你是一个好人

    骡车晃晃悠悠停在药铺门。

    林湘第一个了车，小哥跟在后，很是吃力地将他的父亲背了来。

    今天千万不要再载客人了。她再一次叮嘱车夫，生怕对方不当回事儿。回去记得要把车帘都掀开，好好通风，车的东西也要在太暴晒一。

    姑娘放心，我晓得的。载这一小段路，车夫拿了包车半月的银钱，又经林湘之通过利害、知晓况，便也没敢存着奉违的念，反而担忧地望着已经往药铺走的小哥，小声问：那病人真是

    林湘摇，她的脸从知晓这件事后就没好看过，还不确定，但您小心些准没坏。

    吉人自有天相，您岳家一定会好好的。车夫好言宽她，姑娘莫要太担心了。

    岳家林湘为这称呼一愣，但她此刻没有解释的心，只说：您路上慢走。

    忧心忡忡地追药铺，柳大夫和小哥都不在大堂。她向抓药的药工追问，才知他们已经去了后屋诊治。

    没多想，林湘朝右侧的小门走去。

    这家药铺的布局和她的书店很像，前是三开间的大屋，左右均有一扇小门联通外。药橱和抓药的柜台占据了大堂的多数空间，柜台后的门上挂着淡蓝坠地的布帘，直通放置药材的储间。而大堂另一侧，靠墙搁着一张桌，那是柳大夫平日问诊的地方。若是不需避讳的小病，他都在这儿诊治。

    林湘还没去过药铺的后屋。掀开帘，是一间极狭窄的小室，正面和左侧皆有一扇闭的木门，而右边靠墙放着窄桌和小凳。林湘的店铺此是一间大屋，这间小室，应该是柳大夫自己隔来、供病人家属等候用的。

    小哥就坐在方凳上，睛盯着正面那闭的木门。

    林湘注意到，他睛有些发红，应该是不久之前哭过。因为用帕捂了鼻，她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，只觉得那双晴亮得惊人，就像荒漠里失去怙恃踽踽独行的野兽，带着发了狠的韧劲儿，便是天塌地陷也能一力支撑。

    她什么也没有说。所有来自外人的安都只不过是轻飘飘的废话，难她劝一句，就能改变小哥父亲的病况、就能让小哥再次展颜吗？

    在另一只小凳上坐，林湘攥一直拿在手中的那一沓纸张，安安静静地等着柳大夫问诊结束。

    希望是好消息。

    小室压抑无声，林湘和小哥都在等着里屋发动静。

    不知等了多久，里屋一阵渐响的脚步声，小哥腾得站了起来，三两步迈至门边。

    木门咯吱一响。

    我爹怎么样了？他醒了吗？小哥急急询问。

    证、痹、气血不畅，病人又劳过度，如果好生调养，兴许还能活到知天命之年。低看着眸光摇动的少年，柳砚青轻叹了一声，：病人已经醒了，你去看看他吧。

    行医多年，他见了太多这样的事。

    世事悲苦，人间无常。

    柳大夫等小哥了里屋，林湘才低低声，她将掩面的帕拽了来，死死在手里，他况真那么坏吗？

    林湘不希望小哥的父亲得传染病，但听到这个消息，她同样无法释怀。

    小哥的父亲不是每天都来摊。即使来了，大分时间，他也是单独坐在一只矮凳上，帮着收钱和清洗碗筷。他像是一幅风景画，安静、丽，又脆弱得需要心打理与维系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人不能命百岁，林湘有惋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