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沉一面看，一面暗中好奇，不知这闻家先祖在女上吃了怎样的大亏，这才定了这般规矩，不过这规矩的确很有效果，今日在凝辉院厅堂中见到的几对闻家夫妻，看上去都是和和睦睦的，没有什么姨娘来碍，孩们也都没有嫡庶之别，人虽多，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，比她经常的顾家清多了。

    这时外面更鼓敲过，尹沉看了一博古架上的沙漏，已经过了戌时，是二更天了。

    闻若青的酒应该早就醒了，他这时还未过来，看来今天晚上便不会来了——也许今后的晚上都不会来。

    窗外的晚风送来桂的郁香气，尹沉来到外间，站在窗前往外眺望。这里斜对着偌大的后园，月奇清，映得园中的木光影分明，波光粼粼的溪之上，一弯石桥静静横卧在清辉之中，如同桦院一般，漂亮却寂寥。

    他不喜她。

    尽她先前就有准备，还是没料到他会如此明白地昭示来。

    尹沉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。在难以为继的时候，她从来没有幻想过某天会有一笔意外之财来缓解家中的困难，也知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改善，是以每回姨母带她去参加这样那样的宴会，她都没有拒绝，就是希望能嫁一个相对富裕的家，夫家可以帮衬自己的娘家一些。

    闻家对她来说自然是意料之外的上佳选择——当然事后她实在也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了——所以她顺推舟，答应了闻家的求亲。现在看来，她这样却是有些自私的。成婚之前，她想的只是自己的无奈，自己的为难和委屈，并没有过多地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，或者说，是不愿意去多考虑，以免动摇自己的决心。如今了闻府，尤其看了这本闻氏家训后，她地意识到了一个门当对，投意合的妻对于闻家的男儿来说有多么的重要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，他既然愿意娶她，至少是会尝试着接受她，和她相的，可如今他的冷落和沉默，则无声地告诉了她他对她的排斥和不喜。

    闻若青这样对她，她虽有失落，但并不生气。他毫无疑问是个品行端方的君，在素不相识的况还能冒着危险去救她，事发之后又能顾全她的名声答应娶她，而她为着自己的考量嫁给了他，等于掐灭了他和真正心之人相厮守的机会。

    尹沉地了一气。事已至此，多想也无益，看来最好找机会好好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。她并非想占着闻府六少夫人的位置不放，如果有两厢齐全的办法，她愿意好好地去尝试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