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央又酸涩起来，缓缓侧过，

    褚怿默了默：“嗯。”

央怔了怔，想起今夜在席间所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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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烛火昏暗的床幔里蓦然一片阒寂，仿佛一切声息都沉了他那双平静的睛里，容央骇然垂落睫，一些被搁置的片段涌上心。

    “平熙八年夏，居庸关告急，褚家军奉旨驰援，二叔在战中殉国，半年后的大捷中，又重伤去了一个。三叔共四个儿，已从军的有两个，一人殁于前年的涿州之围，一人殁于今年的金坡关。四叔还没成家，亦无妾室，膝至今一无所有。五叔六叔的儿尚且年幼，最年的就是今夜宴上的褚恒。

    时辰应该很晚了，窗外的风都走了，容央抱着被衾躺来，褚怿也躺来，两人望着帐，一时无话。

    他明明很需要嗣，明明有很重的担，可是这一刻，他却说他的想法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愿不愿，她想不想……

    十二岁，还远远不及束发。

    不知多久，容央突然：“你回京，是特意来成亲的？”

    人攒动、座无隙地的厅堂里，能为忠义侯府挣功名、传封荫的血脉，的确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褚怿闭上：“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容央更有一苦不堪言之。

    褚怿看过去，盯着那双颤抖不安的睫，扯一笑。

    心脏登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，容央几次如鲠在，最后心虚气弱，小声支吾：“那、那你倒是，还厉害的……”

    容央颦眉：“她们没生儿吗？”

    那让他父亲一去不回的地方，那把褚家男儿一个个埋葬的地方。

    帐外烛灯似乎又熄了一盏，里面光线昏黑来，褚怿眸中的光也随之一黯，只那声音里依旧有笑，几分冷然，几分自嘲。

    茫然中，他声音落耳里，语气之笃定，态度之温和，让容央愕然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容央不解：“怎么会那么早？”

    容央扭。

    “庆义十三年冬，关南一役，父亲命丧降将韩德晖刀。庆义十六年开，先帝令攻辽夺城，二叔先士卒，就义于云中山。三叔领兵前往支援，穿越赤溪涧时，逢大雾，被埋伏四周的贼兵截杀。

    “褚家有规矩，最晚弱冠、最早束发便须前往关城参军，我这一辈，在关城戍守的共六人，而今已故四人。四人之中，无一人年过弱冠，无一人成家，无一人有后。”

    褚怿敛容，静默答：“死了。”

    容央吞唾沫，嚅嗫：“那你……是不是也很想要一个孩？”

    容央便更费解府中缺男人一说：“那人都到哪儿去了？”

    褚怿手臂习惯地往脑后一搭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褚怿：“想去看看，那地方究竟什么样。”

    容央更加尴尬，突然想起刚刚他说从军的年龄最早是束发，便岔开话题：“可我听说，你参军时才十二岁的？”

    “十月怀胎是你，辛苦生产是你，日后陪伴养育，多半也还是你，所以生不生，何时生，也都在你。”

    夜如封，褚怿平静来，低哑的声音里裹挟着滔天的浪，一一地卷落在容央耳边。

    褚怿知她问的是什么，答：“生了。”

    怎么会不重要？

    ——四人之中，无一人年过弱冠，无一人成家，无一人有后。那意思便是还不到二十岁，他的堂弟们就已殒命于疆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