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怿向她伸来一只大手。

    缓缓地，容央握住，被他揽怀里。

    其实，自打那次艮岳的事发生后，替嫁一事所造成的愧怍大致就从容央心里抹掉了。

    可是，朝廷灭辽，两国决裂，赵慧妍代她和亲、替她受罪的真相再一次被血淋淋地摆上台面，每等思绪一闲，就又开始来提醒她、折磨她——如果不是赵慧妍，今日被大鄞放弃、被大辽残害的人就是她。

    那痛苦会有多么，多么尖锐，容央不知，也不敢真正去想，她只是很快发现，那份被抹掉的愧怍和不安又开始蠢蠢动，伴随着赵慧妍回京时日的临近，翻江倒海、澎湃汹涌地卷土重来。

    ——你记着，从今以后，我所有的屈辱，都是替你而受的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拍打在耳边、心间的还有这一句咬牙切齿的话。

    容央坦诚地：“我有害怕。”

    褚怿的怀抱略微冷，大抵是那些肩甲、护膊太的缘故，他自己似也明白，用宽厚温的手来拢她肩膀，安抚：“有备无患。”

    容央听着，却总觉这不像是安抚，更像提醒和忠告。

    “我说我害怕的意思是，比起她回来后可能对我造成的‘患’，我更不知如何去面对她。”容央扬起脸庞，昏昏日影里，妙眸灿亮，抵和困惑一览无遗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能嫁的人，我嫁了；她失去了她的孩，我怀上了你的骨；她的婚姻支离破碎，成天笑柄，我和我的驸意厚，如胶似漆……你说，这形，我要怎么，才有可能少招些憎恶呢？”

    褚怿听得想笑，心这愁的容，倒真是很令人牙，一时间，也不知该夸她太有先见之明，还是损她太过多自大。

    “嗯，该如何呢？”于是，褚怿难得狡猾地把这球踢了回去，想看她怎么答。

    容央陷在自己的疑窦里，不跟他计较：“我既不能什么都不，也不能为了什么而刻意去些什么。知人知面难知心，可我觉得对于我和慧妍来讲，真心与否，反而是最容易识别的事。所以我想，比起怎么面对，或许我更应该认真地思考一，我对慧妍到底是怎样的吧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心疼她，我就掏心掏肺地护她、珍惜她；如果我只是害怕她报复我，那我就全面警惕，枕戈待旦吧。”

    褚怿怔然。容央环住他颈，眸盯住他：“夫君觉得呐？”

    这一声“夫君”，糯糯，唤得人脊骨酥麻，一就不是那“枕戈待旦”的兵戈味了。褚怿勾笑，应是，容央眸光倏而促狭地，一贴上来。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她没有在路上吃夫君的豆腐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