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贺平远吗？”

    半开的车窗突然被疾卷在风里的落叶拍响，灯火幽微，车厢里一瞬黑暗。褚怿垂的睫终于一动，于复明的光线里睁开来。

    中锐亮人，并无一丝醉态。

    “贺平远当年为何尚主？”褚怿一语戳要害。

    容央答毕，褚怿底浮沉。

    容央把靠去他肩膀上，小手抚在他前，：“不要气馁，慢慢查，总会有结果的。官家不信你，还有赵彭信你，吴缙、于鉴、宋淮然这些心有大局的朝臣也会相信你。等得了铁证，大家一起上书，官家便是再犹疑、再懈怠，也架不住群臣齐谏。”

    车中悄寂，她哄的声音在烛光里，温柔也有力。褚怿慢慢被她的填满，霾被她的光驱散，大手覆上她小手，脸偏过来，对着她的。

    容央望着他里那潭，眉微颦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难不成哄得不到位？

    褚怿却轻声：“不气了。”

    容央一怔后，反应过来，啼笑皆非：“好生小的气量呀……”

    合着文德殿里的那一气，竟是到这会儿才算消。

    褚怿显然并不在意被她称“小气”，颔蹭在她发，目光平静，呼匀。在一起四年了，彼此已有了默契，允许对方在低沉落寞时小气鬼，小孩。他会哄她，惯她；她也会像母亲哄小孩一样，摸他的，给他讲温柔的话。褚怿喜这样的婚姻，贪恋这样的生活，他不愿意、也不会允许这份满被任何东西打破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这日以后，褚怿调集京中旧，彻查贺平远三年来的行踪及人际往，并于一日朝后，把赵彭约去了云楼。

    得知贺家军中的军况远比朝中所闻要严重，赵彭心神俱震，在看过褚怿提的卷宗后，脸一径发青。

    ——自去年年底，金人细作就开始反复在各大关城试探，或是乔装成商贾混城刺探报，或是蛊惑绿林打开黑市，明目张胆地收购军。单只易州主城，就抓了整整三十人一批次的大金暗探，这尚且还是在褚怿的底，至于十六州，那一大片尚被大金盘剥的燕云旧地，况可想而知会多糟糕。

    赵彭反复细看卷宗容，难以置信：“大金使臣年年京来访，从无异样，上个月爹爹大寿时，使臣还奉了大金皇帝的厚礼前来，又是恭贺万岁，又是承诺归权，谦顺忱，毫无半不敬之意，怎么可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