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家回厉喝，本就充着血丝的里雷霆大作，整座颓败的大殿如被龙哮过。

    赵彭浑僵住。

    官家：“朕不能再输了。”

    ※

    边关的寒夜黑不见底，朔风卷翻鲜血模糊的战旗，一团团的大火燃烧在旗杆上，尸上，破裂的战车上，尚在残的、打的士卒上。

    硝烟弥漫的战场，回着一片哀嚎。

    东侧一块石垒前，甲胄肮脏的青年攥红缨枪低坐着，一抹月光照在他，昔日里英俊的脸庞满是血污，仅余一双明眸烁着微芒。

    鲜血不断从他的乌锤甲里漫来，跟甲上半的、发黑的血迹混杂在一块，烈的血腥味、焦尸味充斥鼻端。

    他大脑里嗡了一，像是绷的弦将要断开，正在这时，一个声音在耳边叫：“侯爷，金军退了！赶回城，不然来……”

    那声音蓦地止住，继而更近更大：“侯爷！”

    褚怿觉肩膀被人一摇，刹那间攥的*枪竟快脱手，他忙定了神，睁大眸。

    夜似墨，火光明灭，模糊山影，金军撤退的一片廓像隐没。

    “回。”一息后，褚怿动了动裂的嘴，撑枪而起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易州城墙，寒夜沉沉，成行火把熊熊燃烧。

    火光和月光相在一，照得城墙上各式各样的痕迹较之白日更狰狞，前来传旨的黄门侍目惊心，但脸上却不显多少恐惧，仍是一副代表着皇权的、威仪的脸孔，倒是陪同而来的通判哆哆嗦嗦，颤着声：“侯爷他……还没回吗？”

    金军围困易州城数月，从三十万人打至的八万人，今夜又给褚怿率两千骑引至南郊，预备打一场突击战。

    朝廷没有援军过来，褚家已从十五万大军锐减至两万，两座属城丢了，易州只能这样一地偷袭、突击。

    一地扛，一地争取。

    戍守在城门的褚家军一早就对那黄门手里的圣旨心存戒备，他们太熟悉、或者说是太恐惧朝廷在战时发来的诏令，前有金坡关，后有燕京一战，今日，尚不知是何等危局。

    细细想来很奇怪，他们为朝廷生死，博取生机，可在最关键的时刻，把他们推渊、推至绝境的，也往往是朝廷。

    “问你话呢，忠义侯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    沉间，那黄门侍掐着嗓扬声诘问，尖冷的声音回在火光缭绕的寒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