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天爷发了怒，抓活人偿命了......”

    旁边有几个人听了一阵寒颤，忍不住啐了一句，“疯婆又说疯话。”

    陈常勇还是依旧他该的事。爸妈家后院的一面墙角被雨浸烂，陈常勇便自己推了泥和砖块来给老人家补墙。雨季空气沉闷，力活没一会儿就得人满满是汗，陈常勇脱了上衣，光着膀把泡坏的墙角拿铁锹铲开。

    老太从屋里来，见他默不作声忙活，走过来与他说话。

    “搬家的事都准备好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在村里好好住了这么多年，怎么现在说走就走？”

    “房全冲毁了。”陈常勇抹掉汗，往砖上抹泥慢慢砌，“正好莺莺要生了，想了很久，还是想让小孩在城里读书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折腾钱么。你那卫生室一年到拿不了多少工资，还成天不拿钱给人看病，手上能有几个钱？”

    “这些年攒了一些，房被冲了，国家也有补助，凑起来够在城里买个房。孩上学的钱我再慢慢赚。”

    老太便知他是定了决心要走，板着脸看陈常勇蹲在地上砌墙，半晌转过，一边念叨“城里有什么好”，一边了屋。

    离开老人家的时候，陈常勇路过河堤，看到田嫂一个人在河滩上四转悠，嘴里念念叨叨，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
    他看了一会儿。旁边经过几个人，对他说：“别看啦，老陈。自从她男人被冲没以后，田嫂就疯了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人说：“被冲走的又不止她男人一个，怎么就她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洪真是邪门，冲走的全是大男人，还把那些玩意也给冲来......”

    有人试探着问陈常勇：“老陈，最近有外面来的人找你不？”

    陈常勇说：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村里被带走的人之后再没有回来。有传言说他们被关起来了，理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，但没有人说来。外界的注视尚未预之前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传统，可即使厚重的垂幕被开一个，幕布后的人只是对未知陌生的力量的本能恐惧，而非对习以为常的生活产生怀疑。

    “你这话问的，老陈他有那么好看个媳妇，何必还......”

    话音戛然而止，突兀收尾。那人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把话继续去，尴尬搓了搓手，扯一个不自然的笑，“啧，这事说白了就是怪，上面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，跑来咱们村里瞎搞业绩。”

    旁人附和笑：“就是，就是，到时候肯定折腾几天又把人都送回来，当官的都这样，净搞些没用的。”

    几人唱戏演角般打一阵哈哈，见陈常勇始终沉默站在一边不说话，空气便凝滞来，互相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话再勉往说了。他们只得与陈常勇告别，结伴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