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迷了，神中有惊讶、意外、赞叹，却独独没有责怪。

    卢雨霏垂睛, 抿着嘴，忍耐着不说话。

    唐师师现在还穿着敦煌舞衣, 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，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。赵承钧说完后，扫了她的衣服，说：“赏赐我会让人送到蒹葭院, 你先回去换衣服吧。次再敢冒充舞姬，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唐师师应，赶扣上面，从楼梯离开。她一楼，瞬间受到许多人的目光集聚在她上，唐师师扣了面，不理会任何叫唤，飞速跑开。

    任钰君收回目光，轻轻瞥了周舜华，说：“这是哪家的舞姬，竟然如此放肆？王府贵人叫她，她竟然装听不到，停都不停。”

    周舜华抿了茶，放茶杯，用帕拭角：“谁知呢。可能是小门小的女，不懂礼数吧。”

    任钰君一动不动望着周舜华，周舜华也不闪不避，面无表地回视。她们这个角落偏，灯烛熄灭了一，另一随着气摇曳，光影幢幢。一时间，两个人的脸都沉浸在影中，看不清神。

    最终是任钰君先笑了一，说：“她们低微，自然比不上舜华妹妹，世代公卿，诗书传家，连世都对你另相待。我最佩服妹妹的就是行事妥帖，无论什么时候，遇到什么事，总不会失态。但是刚才妹妹却去了许久，不知是什么事绊住了妹妹，竟让妹妹一反常态，有失礼仪？”

    周舜华同样笑着，说：“任这话折煞我也，论大度，论规矩，论品德心，我哪比得上任？连世妃都对任赞不绝呢。自从府后，任教了我良多，若是有机会，我必定好生报答。”

    任钰君扯了嘴角，浅淡地笑笑：“彼此彼此，我也是和妹妹你学的。”

    这场谈话刀光剑影，暗带机锋，两个人谁都不愉快。周舜华和任钰君说完后，不约而同转过脸，一个看戏台，一个低喝茶，谁都不肯和对方再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周舜华盯着光怪陆离的戏台，思绪慢慢飘远。她是蔡国公府的嫡女，被送往靖王封地，家里怎么会不给她准备些底牌？前两天，她在自己床发现了家里探送给她的密信，她照上面的信息，在约定时间去会面。

    结果，差中了世妃的计。

    周舜华发现不对，仓皇离开。她匆忙跑回宴会厅，好在后面并没有人跟着她，她应当没有被发现。周舜华整理了妆容后席面，一来，她就看到任钰君坐立不安，不断朝门望，似乎在等待什么的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