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，每隔一段时间，人们就要清洗一次船只，防止疫病横行。清洗时将整条船只沉浸大海里，上面的划桨手呢……会被一并地淹死。

    ☆、幽暗之

    “海因里希。”

    女王只稍微地偏了看他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被晨雾浸透, 带着微寒，也带着轻柔的。海因里希很清楚这是为什么，她在想一些重要事的时候, 都是这个样。一个很细微，细微到她本人都没有发觉的习惯, 从小保留到大。

    “陛。”

    海因里希微微欠, 同时熟练地收拢琐碎的思绪，这本来是他最擅的, 但最近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困难。

    自礁石城之后, 自那个不甘的迟来的错误之后。

    他只能尽量地避免直接现在她面前, 将自己隐没的黑暗里，但她的声音仍然无不在。就像蛇在森林里游移穿行, 无论潜行到哪里, 都有雪絮般的风从四面迫近, 一夺去呼。

    “埃尔米亚的商船将在半个月之后抵达预定港, 新的古里安履行了他的诺言, 萨兰已经在埃尔米亚的艾什港建成了第一个贸易站。自由商业城市已经切断了同我们的贸易线, 商人对战争并不乐观, 我认为到了该公布新贸易区的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海因里希站在离女王不远也不近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的黑袍沉沉地垂坠着, 上面盘绕着双蛇的刺绣, 是暗沉的银同这个家族一般惯于潜匿于灰影中。唯一的例外是他袖的手腕。光斜穿过冬青、月桂和盘绕铁线蕨雕刻的束, 粉尘飞舞的光束里，他来的手和腕就显大理石般又冷又沉寂的白。

    海因里希微微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女王靠在束上, 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。

    ……就像血冰冷的蛇忽然暴在光里，便会条件反地警戒。

    他一贯如此。

    或是在回廊上，或是在树影，或是在门后, 他总是站在昏暗的地方，仿佛本就是古堡的一个冷晦暗的影像。很多东西从那么早起，就已经有了痕迹，可发现它们却好像永远要到很晚之后。

    她平静地抹去了那一瞬间掠过的念，它们几乎没能在她的脑海里留痕迹。

    “我收到了你辞谢任军事指挥之职的答复，”女王在海因里希汇报更多事前将之打断，她微抬着睛，脸庞在晨雾中未见柔和，依旧致，“为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