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理年龄已经快四十的决明，定地相信自己才十六岁。他可以天真、可以活泼，跟认识的每一个人聊天、耍宝，自称小灵，是个男。

    他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自己。

    相野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话，看着天板上的灯神。虽然没见过决明本人，但渐渐的，朦胧灯光中，相野好像看到那便宜舅舅就站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那是个太般的人，笑起来一白牙，很有染力。你看着他，心中便生无限希望。

    没骨气的沅，一直被打的沅，为了生存哈腰，好像从来都活得很狼狈，可他救过楚怜、救过苍，偷过钥匙、两度逃跑。

    最终，那片平原上最大的祭司之一“拓真”，临终托孤，想到的还是他。

    相野又想到了楚怜。

    于丽丽，也就是宁玉生的妇，同样是祭司女儿，曾说起过楚怜。那时楚怜、宋灵和宋沅一块儿因为偷粮被抓，但在那三个人里，最惹的无疑是楚怜。于丽丽对他的印象很刻，因为在鹿野平原，笑的人很少。

    相野跟决明提起这事儿，决明便：“于丽丽说的大不差。我们三个是同岁的，那一年都刚满十八。褚秀秀应该跟你们说过，在被抓之前，我们跟楚怜其实也才认识了几个月。他在浪者之中，一直都是一个很特别的人。”

    没有人知楚怜最早是从哪儿来的，只知他总是孤单一个人，每次有浪者的队伍收留了他，可没过多久，又会将他抛弃。

    但他总是笑着的，这样的笑容，就像在一片黑暗里开了一朵鲜红的话，刺、不合群。他总是因为这个挨打，可他永远学不会低，天生反骨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的楚怜还远没有后来那么的城府，他的笑或许就是他对鹿野的抗争，不懂得委婉。别人不理解他，觉得他不识时务，可我却想保护他，甚至有羡慕他。”

    决明的语气有失落，“我羡慕他可以自己，不为了一吃的哈腰，骨很，有气节。我知我虽然有人缘，可其他人心里都看不起我，楚怜虽然被人排挤，不合群，可其实大家都悄悄关注着他。所以偷钥匙逃的时候，我愿意把钥匙让给楚怜，因为我觉得他会活得比我好。”

    相野：“楚怜在鹿野的时候杀过人吗？”

    决明：“就我所知的，没有。”

    相野：“那你就是他动手的第一个。”

    决明心中一派怅然。时间过去太久，恨意随着时间沉淀，早不如当年那么激烈，他开始能够冷静地思考，说：“或许是他从来不信我，在他里，我也是鹿野的一份，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。甚至，他会恨我，恨我当时隐瞒了他钥匙的数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