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氏细心，回到建康后，寻觅了不少原本檀府的旧仆，把已经凋零破败的府邸恢复原样，而墙角的几丛青竹，在无人照料的几年中，反而更加郁郁葱葱了。檀一听着细细风，回一望，华别院的飞檐已经快被翠竹的枝叶挡住了。“那里面有住人吗？”

    现在的建康，都带了陌生的气象，因为它是在废墟瓦砾之上建起的一座新王城。檀一沿途经过桃园、天宝寺，并没有多驻足，径直走中军府。府里侍卫众多，看守着暂且羁押在这里的敌军。

    薛纨轻哼一声。他知檀一是故意把自己关押在这里的。当初他在这里挨了檀一和王玄鹤的鞭，现在又被五大绑，着实没有怀旧的兴致。他闭上睛，宁愿睡觉养神。

    檀一摇，把佛珠握在掌心，慢吞吞地说：“我原本是要把它烧了，后来又没有，这个东西有些古怪。”

    “这件东西，你一定认得。”檀一说，见薛纨睁开来，视线落在他掌心的佛珠上，他的表凝滞，继而凛冽起来——檀一故意把佛珠捻了捻，指尖到那侵木珠的血痕，他眉一挑，“我还记得，这血是你当初在天宝寺行刺武陵王时沾上的——这是你的血，还是他的血？”

    薛纨静静听着，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檀一环视四周，说：“这个地方，倒还是原来的样。”言之意，其他地方都已经和曾经大相径了。

    薛纨：“拜佛的人都有的东西，没什么古怪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急，”檀一说， “我要先去趟中军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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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随你。”檀一走旧日的卧室，见玉角弓被得纤尘不染，悬挂在墙上。谢氏走来，要打发婢女请他去沐浴换衣，好觐见。元竑在朝臣面前不掩对檀一的思念，已经接连问了好几次他的行程。

    他走一间囚室，薛纨独自被关在里。

    抵达建康，所有被俘但暂未受降的敌军都被押牢狱，谢氏率婢女在檀府外迎接，见阿那瑰还被带在檀一边形影不离，心里有些不快，脸上并没有来，只对檀一说：“我叫人把府里重新修缮了，不知还像不像从前的样。”

    “有古怪。”檀一很笃定，他负手走到薛纨面前，居临地打量着他，“我那几年一直在想，就凭你一个人，是凭什么在建康兴风作浪？你几次三番受伤，那次在天宝寺更有重重禁卫，是怎么逃生天的？又是谁在建康那样游广阔，刺探各府的密辛，向洛通风报信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，”谢氏微笑，“叫茹茹住在那里吧……她本来不就在那里吗？”

    檀一笑了笑，没有再叫她，把墨迹，奏报密封起来，给了侍从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不见天日，薛纨瘦削了不少，狼狈肮脏，被檀一来时的一隙光线刺得睛迅速眯了一，随即又坐了回去，靠在墙上，薛纨有些低哑的声音：“旧地重游，是不是慨良多啊？”

扭， “我不识字，看不懂。”

    薛纨半真半假地一笑，“是我的血，脏得很，你能把它还给我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听说是你在桓尹面前替玄素求的官吧？”檀一冷不丁地说，见薛纨面无表，他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，微微一笑，说：“所以，你们这算是投之以木桃，报之以琼瑶，还是……”他停了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