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没有试过，坐在树枝上，看着自己的尸一日接一日的腐烂？看鸦乌追逐自己的腐，看自己的颅被野狼叼走，看自己最熟悉的慢慢变成蚊蝇的巢？

    我是陆羌。

    我已经死了，我了三日三夜才接受了这件事。不是因为怕死，而是难以置信，居然真的可以这么轻易死去，再也不用回到从前的日。

    我无比恩，这是命运对我第二次的仁慈。

    这还不够，我要坐在这里，看着这副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肮脏躯彻底殒灭才能放心，确认过去的生活不会再卷土重来。有路过的修之人来超度我去投胎，告诉我再不走就会成为一个地缚灵，告诉我既然已经死就应当抛却这一世的执念。

    我让他们看看树我饱受凌的尸，他们便不再劝导，沉默离开。

    第十日的时候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现在葬岗上。即便知他现在对我不了什么了，见到他，恐惧还是不自觉的从脚底慢慢蔓延到全，这是刻在骨里的反应。

    袁总，从前我是六公时，曾斥责过他贪污王府里的款项。他怀恨在心，在我沦为籍后，百般凌折磨，把我从曾经连跪都不愿意的样，变成后来人尽可欺的玩，只要能少受一些折磨，什么都愿意。

    我以为他嫌我的尸腐烂的不够快，要将我挫骨扬灰，却见他了香烛纸钱，摆了一地酒菜贡品。

    葬岗上的孤魂野鬼鲜少受供奉，扎堆涌上去享用贡品。我坐在树上，看着袁总和几个家丁把我的尸拾起来装殓。

    一阵冷风过，他们脸上的惊惧表我看的清清楚楚。说来好笑，我活着的时候，这些人不计后果的折磨我，我死后，却惧怕起来。

    那个正在捡我破碎指骨的家丁，我记得他，他曾经往我里老鼠，那只小生灵在我里惊慌失措的窜，啃咬抓挠，爬过我后的每一寸。我不怪这只老鼠，它和我一样可怜。最后家丁伸了半只手臂去，把死老鼠拉了来，我和那只浑是血的小动一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，双还在不住的痉挛，血缓缓。

    双手颤抖着捧起我半个颅的家丁，在王爷没想什么新的法折腾我时，他献策用开浇遍我的，接着用大块的布包裹住浑破的肤，等到伤的血和脓了以后，一把撕包裹着的布，连带着一起撕来。

    我突然很愤怒，为什么我死后，还要被这些人碰到我的尸。明明他们把我扔在葬岗前，才凌辱过已经是尸的我。

    齐王府的祠堂，已经布置成了陆羌的灵堂。打过三更，整个王府上只有这一还着明灯，王爷颓然箕坐在陆羌的灵柩前，发髻有些散，中布满了血丝。

    门的家丁不停地烧着纸钱，寂静的夜唯有士法超度的摇铃声与和尚念咒的声音。

    时值盛夏，重的香火味也盖不住棺里的恶臭，王爷却仿佛闻不到一样。

    让陆羌灵位与灵柩祠堂，是王爷不顾全府上劝阻执意持的。陆羌虽然并非真的勾结叛军，这些年来份贱，更已经不是清白之，况且究竟是冤自裁，凶煞无比，陆羌几位兄都劝王爷找风宝地低调葬。

    王爷听了这劝说的话，将这几位兄怒斥一顿，不许他们再参与陆羌的后事。他要为陆羌追封世，风光大葬。

    王爷抚着厚重的金丝楠木棺盖，神中竟带着一丝慈之意，仿佛棺木里的还是当年清俊的少年英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