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御史被他问住, 有些语，涨红了脸立在原地。

    那侍御史迟疑了, 悄声：“要不要再缓一缓？”

    京中旦夕瞬变，从第一封北疆大胜的捷报飞回汴梁，御史台便不曾停过哪怕片刻忙碌。

    古埙的调越来越清越铮鸣，竟引得鼓角一并洗去呜咽凄厉，只剩冲天明利战意，直上云天。

    155、正文完

    侍御史应了一声，看了看案上摊开的文书, 言又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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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御史台奉旧制监察行政, 纠察执法、肃正纲纪。凡拟惯了文书的老文吏，只要看一，便知这封文书若整理妥当用印发去，会在朝野掀起何等的石破天惊、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“大人, 这一封……”

    云琅敛息，收起陶埙，单手一撑掠上背。

    汴梁, 御史台。

    萧朔静了一刻，迎上云琅视线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：章完结，大家！

    御史中丞还在拟另一份文书, 也不抬：“备好，天明送政事堂。”

    云琅笑了笑，从怀里摸来了个陶埙：“当初约好，听了这个，他们才会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带剑兮挟秦弓，首离兮心不惩。

    骏人立踏空嘶鸣，曜目磷火冲天而上。

    猎猎风起，飒白云旗劈开最后一片朦胧薄雾，卷尽了黄河畔的慷慨悲歌。

    “《九歌》。”

    侍御史：“大人要的事多，一两件缓办，不会受责……”

    不兮往不反，平原忽兮路超远。

    既死兮神以灵，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
    雁鸣声里旭日始旦，薄云转，朗风拂，熹微的淡金日光洒在祭碑之上，铺遍茫茫山、滔滔黄河。

    云琅闲闲倚在枝杈间，朝他一笑，将陶埙凑在边。激越清亮的古调破空直上，与低沉呜咽的角号声遥遥应和。

    御史中丞看了他一：“还有事？”

    萧朔低声：“《国殇》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侍御史快步过来：“这是参知政事要的案册, 已整理妥当了。”

云琅一时余悸，着，“险些带着故人飘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大理寺卿、开封印皆因事京, 刑未复, 法司只剩御史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萧朔将他扶稳，揽着云琅在另一枝杈间靠牢，替他理好了发带衣襟：“不急，军中鼓乐尚要奏上一阵，歇一刻再去。”

    御史中丞搁了笔，抬问：“为何要缓办？”

    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
    “去不急。”

    最近一骑快送回京城的, 是襄王自呈昔日如何驱使镇远侯压制陷害云琅, 又丢卒保帅, 舍云氏一族保六皇脱罪的画供文书。

    云琅敛去底气，朝他弯了弯睛，静静阖了。

    御史台连轴转了一整宿, 灯烛通明，还有人抱着卷宗匆匆。

    诚既勇兮又以武，终刚兮不可凌。

    云厚天低，无边无际的徐徐霖雨将天地连成一片，城中静得只能听见淅沥雨声, 青石板官路已被洗得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萧朔与黑如影随形，牢牢守在他后三丈。

    厚重的青石刻碑铭被竖起来，字字如血殷红，伫立在山脚的黄河畔。

    清新凉的汽裹着汴梁，随风连绵, 尽数拂开了彻夜未眠的疲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