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，突然没没脑地想，像他这格，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。

    “谢小旧伤未愈，待得明日离开鬼域，还是先行回云京疗养几日――倘若一味拼命，于不宜。”

    裴渡音温，在溢满整个卧房的烛光中，平添几分清凌凌的冷意。

    谢镜辞看见，他朝她极浅极轻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眸最是明亮，裴渡一双凤里浸了莹莹火光，好似夜幽谧，潭泠然，一片月坠，温柔得快要溢来。

    然而这抹笑转瞬即逝，很快不见踪影。裴渡又恢复了温和却疏离的模样，仿佛方才所见不过幻象。

    他继续：“在定不会忘却这几日的恩，至于婚约，谢小大可不用在意。既然我已被逐裴府，两家之间的约定自然应当作废，更何况离开鬼域后，我前路难测，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――”

    等等。

    谢镜辞：“等等等等！你嘛突然说起这些？”

    这语气，这措辞，说得好像他们俩会永生不复再见，一秒就能唱“再见了谢小，今晚我就要远航”。

    照他给的剧本，说不定还能响一响裴渡的葬歌。

    “什么叫‘离开鬼域前路难测’――”

    趁他因这个毫无征兆的打断微微愣住，谢镜辞抬与裴渡四目相对：“你明日要的事，不就是乖乖跟我回谢家吗？”

    接来的一幕堪称彩。

    谢镜辞睁睁看着床前的裴渡睫猛地一颤，哪怕他在极力遏制表，瞳孔却还是骤然缩起来，在向来惊不变的少年剑修脸上，破天荒现了类似于慌与错愕的神采。

    如果裴渡是只猫，此时一定在拼命摇晃耳朵和尾。

    不得不承认，他的这副表让谢镜辞心大好，甚至在脑海里划过了某个非常恶趣味的念――

    等带着裴渡回家，说不定能见到他更多有趣的神。

    “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吗？”

    谢镜辞忍笑意：“莫非你以为我来鬼冢找你，只不过是一时兴起？”

    他当然不是这么想的。

    在裴渡最初的认知里，谢小之所以来这里找他，是为了解除那一纸婚约。

    在学里，他们二人之间的正面接少得可怜，关系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，谢小能来鬼域拉他一把，让他不至于在无名小卒手中屈辱死去，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