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声须细语

    夜消散，黑逐渐褪去，脂白的云，一层层清亮起来，秋风骤起，一簇簇新秃的树杈，扎烟蓝的天空去，

    卢琳一宿没睡，在圣安教堂的地铺翻来覆去，搅得旁边的人也早早醒了，着声音问：“你是早醒还是一直没睡？”

    “没睡呢。”

    卢琳边说边帮那人拉了拉被，上冬，那些留守在圣安教堂的老弱病残们可能又要有一批捱不过去了，卢琳总是担心这个从死亡边缘救回的女孩哪天就熬不住了，所以每天保证她还活着就成了卢琳唯一的事业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觉怎么样？还疼吗？”卢琳指了指面，不大好说明，但那人懂了：“疼久了就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医药匮乏，能消炎化瘀的东西也少，给咱送东西的哥哥又好时间没来了……哎，我真有些担心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为了那人没睡？”

    卢琳脸红了红：“你别想歪！我只是担心咱的资供应！”

    那人笑，笑得也很虚弱：“我也没说别的，只是觉得你这几日跟没魂儿似的，也不像以前跟我天天叨叨外面的事……我都嫌闷了！”

    “要不是外面闹病灾，我早带你离开这鬼地方了！”

    卢琳刚说完，才想起那人是走不了的，是要背着的，幸亏尚恩先前给他们置了简易的拐杖，她们还有机会去散散步透透气。

    教堂里的气氛太压抑了，灯光太暗，空气也不好，唱诗班每早一唱，凄凄哀哀惹得大家哭声连成一片，不知还以为是亡了国灭了族。

    “你能带我去哪？”那人咳一个笑来。

    “也去那边看看呗！”卢琳小声说，忘不了尚恩说的那个自由开放的世界，年轻的心总忍不住用好奇把“自由”二字画一笔。

    “你是想找你那个男人吧？”

    卢琳撇嘴：“那又怎样？咱们两个这样去不找个男人帮衬怎么行？”

    “男人？那你怎么不找这里的那些个男人，你倒是防人家防得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看这里还剩几个男人了？”

    卢琳环顾，教堂里只有零星几个健全的男人躲在角落里蜷着睡，自觉又压低了声音：“留来的男人不是愚就是懒，跟着女孩们混救济大锅饭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