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 缘起（1）

    这沈谦不单贵为当朝计相，还兼为江左世家沈氏之家主。江左之地，素以世家门阀为贵，尤以齐、沈、傅、韩四姓为最，沈谦事发之后朝廷便令严查沈氏一脉，却发现其满门皆牵涉其中，上沆瀣一气、恣意敛财，在豫章、鄱、南康等郡大肆兼并土地，致百姓离失所、苦不堪言。

    这时他又听见她声音极浅地在叫他，他连忙应了，听她喃喃：“我其实没想过他会不愿见我……我原本想，即便他只把我当成一个寻常的故人，多年不见也会与我打一声招呼……”

    只是，因其时沈氏乃仅次于齐氏的江左第二世家，家族势力盘错节，因而官官相护使百姓投告无门，此害已遗数十年之久。梁皇震怒，将沈氏满门狱，沈谦夷三族，其余族人视涉案浅分别以革职、放等罪，成为当年街巷尾妇孺皆知的一桩大案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说到最后已断断续续几不可闻。顾居寒心痛如绞，再叫她时她却不再说话了，声息变得浅薄、肤得惊人，等他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，她已经在他怀里昏迷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是个丽而柔弱的女人，只是常年缠绵病榻，沈西泠那时候小，不晓得母亲害了什么病，只晓得父亲每次见到母亲病中的模样都会悲伤的神。但他素来是疼母亲的，不愿让她也忧虑，便每每都作笑。母亲那时其实已经很弱，但她晓得父亲的心思，不愿他

    顾居寒因为她这场病连着两日没去朝会，始终留在她边照顾她，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陛和皇后，里也派了人前来问候。连紫和挽朱在一旁衣不解带地伺候，连紫整个人瘦了一圈，挽朱哭得一双睛得像桃。

    她生病了。

    大梁朝廷以、度支、盐铁转运三使合称三司，沈谦乃三司之，位居计相，总揽江左钱谷纳、租赋及盐铁专卖之务。沈谦以职务之便中饱私贩卖私盐，贪墨之资有百万之，此事一震惊朝野。

    那是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。

    建康城南拥秦淮、北倚后湖、钟山龙蟠、石城虎踞，素来乃是华天宝钟灵毓秀之地，那一年的冬天却罕见的多雪，而父亲最后一次来看她和母亲的时候，正着那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。

    这场病来得十分突兀但是又好像理所应当，里来的太医说她是少而心忧，日久则成疾，现已经连着几日不退，时梦时醒。

    那段时间母亲又生了病。

    她无力地伏在他怀里，瘦弱得令他心疼，他想起那天在怡楼时齐敬臣也说她“瘦了许多”，心中更是滋味难辨。

    但沈西泠对这一切是一无所知的，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病了，只觉得自己是了一个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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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西泠的梦，就开始于庆华十三年的冬天。

    梁庆华十三年，江左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：大梁三司使沈谦因涉贩卖私盐大案而遭查办狱。

    可是那个时候顾居寒不知该如何跟她说，只能低声哄她：“我知、我知，他让你很难过……”

臣，又怎么会不狠心呢？

    “他如今这样，或许是怕我痴缠、给他添麻烦……温若，我晓得他不会再见我了，只是你次见到他时，能否替我跟他说一声，我真的对他无所求，就只是，想见他一面……”

    在梦里，她回到了十年前。